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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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一夜的渡假,對黎曼芸而言是如坐針氈。

    好不容易回到了休蘭山莊的這一晚,她卻又揮不去腦海中,爾荻驚愕與挫折的面貌。

     黎曼芸這才發現,對這個年僅十九歲的大男孩,她竟有這麼深重的不忍和挂礙。

     夜半時分,鼓是萬籁俱寂的時刻。

     但,黎曼芸卻聽見了拉琴的樂聲,隐隐約的地來白H湖的那一側。

     「是他!」曼芸又不由山曰主的心悸一下,随即半帶好奇、半帶情緒地走出芸園,朝着湖區而去。

    當然,謹慎的她,沒忘記把長發用大夾子夾起,把老氣的眼鏡戴口鼻梁上。

     爾荻不知鼓如何渲洩心中那股漲滿的痛意,卻隻能籍着老方法,在睡不着的夜裡跑來湖邊拉小提琴。

     寒意甚重的湖畔,更把他的憂郁襯得更徹底,尤其是此刻他正凝神沈醉的樂音,是他從未拉過的西洋歌曲RainAndTear,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想到這種流行曲,怛,直覺地,他就想用這首曲子來诠釋他的心情。

     他流暢地将音符從提琴中流洩,那衷愁、那凄美、那椎心,都教閉起眼的他,初嘗另一種感動在心底。

     黎曼芸意走近,心跳得愈不可理喻的急! 怎麼這一切會巧得令她快要窒息!那首她最容易撤防的RainAndTear竟在此時響起,而演奏者偏偏又是那個讓她失了鎮靜的爾荻…… 她伫立在離他有五公尺外的距離,不敢再近也無力逃離,因為,她在聽着癱了心房的樂聲之馀,又被爾荻拉小提琴的神情給絆住了心緒。

     這個大男孩怎麼會有如此濃烈的感情!閉起眼的他,仿佛心中藏有一觸即發的力量,雖然,他清秀的五官沒有半點歲月的摧殘,怛,他稚氣未脫的神情中,卻有着屬於男人該有的堅強和成熟的光芒。

     「天哪!我是怎麼了?我不該這樣」音樂戛止,曼芸這才看見自己的荒唐。

     於是,她害怕,她必須立刻偷偷跑回房 「曼芸姊——」但,爾荻卻發現了她的身影,并叫住她。

     「約瑟,」曼芸有些局促地對他笑了笑,詛:「我是聽到音樂聲,出來看一看。

    」 爾荻沒訊話,隻是直盯着她,而眼神中複雜的波光,又教黎曼芸更心慌。

     「天晚了,你請回房睡覺了。

    」她說。

     「你……這兩天好玩嗎?」爾荻問這話時,心裡也有莫名其妙的不爽。

     「嗯,不錯,你爹地凡事細心周到。

    」 爾荻不再答腔,隻是在凝望她三秒後,黯然地和他的小提琴離開湖畔,走向主屋方向。

     然而,在這樣的夜晚,他的落寞背影,更讓黎曼芸心疼得不得了。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爾荻像是換了性子似地,整天沈沈悶悶,對人也不理不睬。

     連粗枝大葉的薛樹基也嗅到了異樣。

    一曼芸,你這孩子是不是吃錯藥啦?整天人都無精打采的。

     「我……我再找機會跟他聊聊。

    」黎曼芸說歸說,但,她更清楚,這幾天來,爾荻根本拒她於千裡之外,不隻課堂」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就連考試、背誦都交了白卷幾次。

     「呵!真是春天症候群哪!哈哈哈——」薛樹基笑了起來。

    「不如這樣,下禮拜我把台北的商業派對改在山莊裡舉行,順便給約瑟介紹幾位商場的名門淑媛。

    」 而薛樹基的一句話,雲時議原本安靜恰适的休蘭山莊瞬間熱鬧非凡,大家都興奮地為若即将到來的舞會準備一切事宜。

     隻有黎曼芸例外,她一直把自已歸在不相幹的範圍裡。

     這場商業宴會全是薛樹基商場上的人脈彙集,不到六點,借大的宴會廳就全是衣着光鮮、豪華氣派的神全淑女。

     黎曼芸坐在一旁的角落上,顯得無聊無趣。

    她實在讨厭這種格格不人的場景,要不是推托不掉薛樹基的殷勤邀請,她是甯可由H已躲在芸園逍遙看星星呢! 「約瑟,你又要搞什麼東西呀?」郎起波早發現黎曼芸的不對勁,擔心爾荻又再搞些過分的把戲。

     「跳舞呀!你等着瞧!」爾荻露出英雄式的傲氣,直直地走向恍惚中的黎曼芸。

     「曼芸姊,陪我跳一曲吧!」不待黎曼芸的回應,爾荻立刻強硬地上前摟住曼芸,并随着音樂搖擺來去。

     「約瑟,我不想跳,我想回房去了。

    」黎曼芸神色疲憊不已。

     「不想跳?是因為自已格格不人吧!」 「什麼?」曼芸不懂其意。

     「和我們薛家來往的女人,不是富家千金就是商場菁英,不論是身分、打扮、穿着都是一等一,不像你老是一套俗氣的衣服穿到底,在這種情況下,你當然清楚要成為薛家的女主人,可沒那麼容易!」爾荻提高聲調,把這話像是故意說給大夥聽。

     「薛爾荻,你太過分了!」曼芸在錯愕之綜,不禁氣得直冒金星,於是,毫不猶豫,她倏地推開爾荻,使盡全力地朝屋外飛奔而去。

     筋疲力倦的她,恍惚地走進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