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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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臉一拳。

    「第二拳是我的。

    」 而蘇條珍就在酒瓶碎飛一地的涼亭中,暈了過去。

     「爾荻,你醒醒哪!」愛薰在制伏了燦珍之後,便爬到了爾荻的身旁,焦急地呼喚着他。

    怛,除了汨汨不停的血外,半點反應都沒有。

     愛薰知道情形不妙,遂咬緊牙根,跛着血流如注的腿,奔進屋内打一一九求救。

     「爾荻,你要撐着,為了我,你一定要撐着。

    」愛薰在挂下電話後,便在迎面來襲的黑暗中呓喃不停…… 十十十 休蘭山莊在民國六十八年以前,還隻是台東山區裡一片極為荒涼的山坡。

     要不是遠嫁英國十馀年的薛徐錦城,在輾轉病榻之際,突如其來的落葉歸根念頭,那薛樹基也不會在移民英國幾十年後,又回到人煙稀少的台東,也曾是薛徐錦娥當年的娘家附近,蓋了這麼一座和當時台東居住水準格格不人的豪華宅邸。

     不料,薛樹基的心意,他的愛妻竟無福消受!在休蘭山莊還差三天就落成的時候,薛徐錦娥就因癌症在英國的醫院中去世,享年才四十二! 雖然,薛徐錦娥無緣回休前山莊彌留,但,在她臨終的時候,她是緊握住丈夫薛樹基和獨子薛爾荻的手,希望他們父子要記住山口已的中國血統,要年僅十八歲、白小受英國教育的兒子回台灣學習中國的語言、文字和各類文學創作。

     因此,在辦完薛徐錦蛾葬禮過後的一年,薛樹基終於依着妻子的遺言,搬到了離英國萬裡遠的台東休蘭山莊裡面居住,一來,是調養這一年來的身心創痛,二來,則是監督脾氣固執又年少輕狂的兒子,老老實實地把中文學好。

     「約瑟……約瑟……」一位眉清目秀,身材高瘦的女子正朝休蘭山莊裡最美的一處人工湖走近。

     「穆言姊,又要吃點心了,是不是?」正忙於銀魚的印起波是薛爾荻的死黨,其父也是薛樹基的兄弟拜把,而這次他會随同薛家來休蘭山莊,主要是因為他喜歡上薛家的女管家蘇穆言。

     「邱少爺,你可真能吃呵!」在二十六歲的蘇穆言眼中,小她四歲的郎起波簡直還算個青少年,稚嫩憨厚。

     「叫我的名字,不要老是少爺、少爺,我又不是約瑟那個渾小子。

    」他們早習慣喚爾荻的英文名字。

     「喂,你這算一哪棵蔥,兄弟?背後說我壞話。

    」一位濃眉大眼,卻長相斯文的俊逸少年山口一旁的柳樹下站了起來。

     「拜托,中文不好就别逞強!搞什麼哪棵蔥嘛。

    」郎起波的年紀大爾荻三歲,最喜歡以大哥的口吻來教訓人。

     「你又懂得多少?」爾荻瞥了他一眼,不以為然。

     「至少,我知道谄用「哪一票」來形容。

    」他得意地說。

     「哈哈哈——」一旁的蘇穆言早笑彎了腰。

    「你們這對寶呵!難怪每位請來的老師都說教你們不如回去撞牆算啦!哈哈哈——」 這事說起來是當笑話逗趣,怛,在薛樹基聽來鐵定是火冒加三級,他真是氣惱自己的寶貝兒子不争氣,不但崇洋崇到骨子裡,連自己的中文名字都快要忘記,而這會兒替他安排的國學老師,不是被他氣走,就是被他抓來的青蛙、草蛇給吓暈。

    算一算,回來不到三個月,就換了三位老師了。

     「穆言姊,别笑啦!你找我們什麼事情?」郎起波一直覺得蘇穆言的笑,有種含蓄的美麗。

     「哦!對、對,」二十六歲的蘇穆青是很愛笑的,「老爺叫你們倆立刻去客廳,新老師已經到這裡啦。

    」 「又來個新老師!」爾荻的臉頓時氣得鼓鼓的。

     「好哇、好哇,我又可以學點東西羅!」郎起波故意腦了爾狄一眼,把明了就是等看戲的表情。

     依照往例,最後走進來,又滿臉最不情願的,就是年方十九的薛爾荻。

     「約瑟,這位是新來的老師,姓黎。

    」薛樹基長相英挺,年約四十六、七歲的他,要不是那一頭摻雜銀白色的頭發,是很難猜出他的年紀的。

    不過,他的個性向來溫敦含蓄,是個典型的英國紳仕類型,和爾荻任性跋扈的性子是天差地别的迥異,所以,他總認為,薛爾荻是徐錦蛾初嫁異鄉,因水土不服下所産下的怪胎兒子。

     「我知道,是*李子*的李。

    」郎起波說着。

     「不,是*黎明*的黎,」黎曼芸嚴肅地指正着。

    「我叫黎曼芸,T大中文研究所碩士班畢業,曾擔任—大中文系請師一年,兼任國學研究中心研究員。

    」 「這麼好的條件,你來這個窮鄉僻野做什麼?」爾荻的成語用在削人時,總不會出差錯。

     「約瑟!」薛樹基大喝着。

     「來整人的呀!我那些單位太悶了!」黎曼芸仍是一副撲克臉,冷冷的話氣中帶着強硬。

     果然,她的回答确實達到震撼效果,爾荻萬萬沒想到,一位領他薛家薪水的人,敢如此嚣張放肆。

     「爹地,這位老師我不要,你另外再找。

    」他說。

     [還找?你老爸的老臉都快被你丢光了,你還要四處去張揚?」黎曼芸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嘲諷說道。

     「約瑟,不許胡鬧,這一回,我是絕不會再縱容你。

    」薛樹基是難得的嚴厲。

     「爹地,你分明是請個巫婆來整我嘛!」爾荻是被寵壞的孩子,半點分寸都沒有。

     「巫婆?」黎曼芸牽動嘴角笑一笑。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在學校裡,他們都是叫我*血腥瑪麗*呢!」 「我管你叫什麼!反正我絕不會上你的課。

    」 「那更好!」黎曼芸随意扯一扯上衣的颔子,說道:「那你就可以準備收拾行李,滾回英國。

    」 「我求之不得——」爾荻脫日之後,又覺得不好。

    「幹嘛要我走?該滾出去的是你。

    」 「怎麼?你父親沒跟你說嗎?」黎曼芸故作讦異。

    「在來這之前,你父親就和我簽了合的,說要是我受到外力欺戾,在你尚未結業前被逼走,那這楝為你母親修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