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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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禁。

    旭剛媽媽也是《非誠勿擾》的忠實觀衆,期期不拉,周末旭剛回家會陪她一塊兒看。

    一家人對“一号女嘉賓魏山山”印象一緻不錯:穿着得體,說話到位,模樣清秀。

    僅此而已。

    即使有一天旭剛回家說見到了魏山山本人并且跟她說了話,二位老人包括旭剛,對她都沒絲毫想法。

    女的研究生,男的高中生;女的教師,男的工人,這就天生注定了他倆誰也不是誰的菜。

    旭剛第一次見到山山時的搭讪動機非常單純,單純表達了一般人看到電視中人時的驚奇和開心。

     一切緣于山山為表示感謝請旭剛吃飯。

    首先讓旭剛覺得這女老師人不錯,懂事、沒架子;吃飯時聊,又發現二人有不少相通之處。

    但那時旭剛仍清醒,深知男女的戀愛、結婚,僅是人好和相通遠遠不夠。

     随着進一步接觸,旭剛愛上了山山,死扛着不說。

    按說這事該男的先說,但具體到他們倆,不成。

    在不确定山山也愛他時,他甯肯讓他的愛情受傷至死。

    隻是,架不住想幫她的沖動。

    那天雨夜來到那個滿屋是水的半地下室,看到那個孤零零站在水中的女孩兒時,他除了震驚更有疼惜。

    知道外地人在北京難,沒想到這麼難,尤其對方還是這樣一個年輕單薄的姑娘。

    當時他就考慮到,她不能在這個半地下室再住下去,馬上到雨季了。

    第二天,開始替她找房。

    看到她對自己選的房很滿意,他比她還高興,一心一意要把這事做到底做圓滿,刷房、搬家、送花……盡自己所能,讓這個遠離父母隻身在京的女孩兒生活得好一點。

     把鳥巢蕨放上窗台,給她交待了養這花的注意事項,看看再沒什麼事了,他沒有理由再待下去了,提出要走,卻被她用話題岔了開來。

    接下來,他幾次提出要走,幾次被她找話題岔開。

    後來可能實在找不到新的話題,她同意讓他走,卻提出要送。

    走的路上,有了話題,又開始說。

    什麼哪個孩子寫作業把加法算成了乘法呀,教委領導明天要來她學校檢查啊,學校的體育老師說她籃球打得不錯啊……綿綿不斷,密得針插不進。

     他們來到車跟前,他拉開車門要上車了,她還站那裡說,語速更快話更稠了。

    表面上,他靜靜地專心地聽她說,事實上已然聽不到她說的是什麼了。

    心怦怦跳,耳朵嗡嗡響,全部思想凝聚到了一個點上:要不要跟她說?突然間,她住了嘴,臉紅了,同時,把臉扭到了一邊。

    于是,他不假思索說了,同樣不假思索地,他叫她“山山”,他說:“山山,帶你去我家,認識一下我爸媽?”她一聲不響點頭,一聲不響上車。

     一切是那樣自然默契、親切溫潤,全沒有想象中的電閃雷鳴驚心動魄,仿佛二人是前世相知的老友。

     見過旭剛父母,旭剛送山山回去的路上,山山說回去就給她爸媽打電話,說。

    然而,這話說過一周了,沒下文。

    她不說,他不問。

    二人該聯系聯系,能見面見面,但是,話越來越少越來越沒味,為避免這磨人的尴尬局面,二人不約而同,開始減少聯系、見面的次數,與這次數成反比的是,雙方對對方的火氣越來越大。

     山山兌現了承諾,見過旭剛父母的當晚,就給爸媽打電話說這事了,爸媽不同意。

    之後的日子,母女二人為這事天天打電話,或者山山打去,或者山山媽打來。

     山山媽說:“光有愛情能過日子嗎?别的不說,結了婚你們住哪兒?”劉旭剛父母隻有一套一居,一居老兩口住着都擠,哪裡還容得下小兩口,更不要說将來還得有孩子。

    劉旭剛現在住着的小一居是他爸單位的承租房,沒産權。

    你可以沒學曆、沒錢、沒社會地位,但不能什麼都沒有,本以為北京孩子有套房子是起碼的!當然當然,他父母的房等于是他的房,但是,他父母才五十多歲身體健康,拿那房說事兒完全是畫餅充饑望梅止渴! 山山昂昂然道:“我們租房!經濟學家都說年輕人就不應該買房,年輕人買房就得靠爹媽,靠爹媽就是啃老!啃老就不對!” 山山媽在電話中毫不客氣:“甭跟我唱高調!啃老不對——也得有老讓你們啃!……知道你這叫什麼嗎?吃不着葡萄說不想吃!” 山山道:“我現在就租房住!就住得很好!” 山山媽說:“有了孩子怎麼辦?别說你們要丁克啊!” 山山說:“有了孩子也可以租房!而且,我們學校職工的孩子可以入本校,不用擇校費不用贊助費,等于隻交個書本費!” 山山媽恨鐵不成鋼:“你孩子隻上小學嗎?” 山山說:“上了好小學就能上好中學,上了好中學就能上好大學!當然我們收入不高,可花銷也不大啊,我對衣服啊化妝品啊沒興趣,他不抽煙不喝酒,将來我争取出去講講課,他呢,多攬點業務,這樣我們還能攢下錢!可以去旅行!國内,雲南、西藏、敦煌;國外,古巴、南非、埃及,背着相機,走哪兒拍哪兒!” 山山媽語重心長:“山山,聽媽一句話,你說的那些事都好,但都是談戀愛時候做的事,真要結婚,決定在一起過一輩子,你跟他,輕率了!” 山山油鹽不進:“就是輕率,又怎麼樣?年輕時不輕率什麼時候輕率?我可不想才二十多歲就像個四五十歲的人那樣活着:一分一厘地計較着、盤算着,吃喝拉撒柴米油鹽哪樣想不到都不行。

    為了利益放棄感情,為了還不知道什麼樣的将來放棄現在!現在我愛他,想跟他在一起!将來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現在感覺很好,我生命中擁有過這樣一段美好,值了!” 山山媽使出父母的殺手锏:“不管怎麼說,我們不同意你和他!” 山山使出女兒的殺手锏:“可以不和他!這輩子我單身!” …… 一周多了,上述對話在母女間車轱辘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