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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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黑夜—— 湯宅靜悄悄地。

    整棟宅子除了走廊點着暈黃的燈光外,幾乎沒看見哪間房點着燈。

     房門悄然而開,沿着樓梯上爬,經過二樓費璋雲的臥房時,停下腳步聲仔細傾聽房內的聲響。

    半晌,滿意地點頭後,繼續往樓上爬。

     三慺共有四間客房,其中兩間分別是韋旭日與湯定桀的。

     腳步停在韋旭日的房前。

     門,鎖得很緊。

    自從那丫頭獨自搬到三樓後,每晚睡覺前一定将門鎖緊。

     他冷笑,拿起鑰匙輕輕地開鎖。

    那丫頭一直是他心中的忌諱,找今天當她的忌日,絕大部分的原因是今天的野餐應該會讓費璋雲及那些忠仆睡得像死豬一樣。

     他輕巧地開門,無聲息地踩在地毯上。

     “誰?”韋旭日幾乎彈跳起來;空氣中一絲的不對勁都足使她驚醒過來。

     在黑漆漆的房裡,她才喊出口,房門口熟悉的身影倏然撲上前,沾有麻醉劑的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嗯……”韋旭日拚了小命的掙紮,昏昏然的意識模糊深沉起來,随即軟趴趴地倒在床上暈厥過去。

     “嘿。

    ”他拿起準備好的密封瓶子,先捂住自己的鼻,而後打開瓶子,一股怪異的刺鼻味迅速蔓延在冰冷的空氣中。

     他滿意地笑着,輕悄悄地反鎖着門,退出房外。

     ※※※ 惡魔! 費璋雲猛然驚醒,冷汗流了一身。

     他喘着氣瞪視着屋內。

    就在先前,他夢見支離破碎的韋旭日。

     “這不是夢……”他的心糾緊,如萬般的針頭狠狠刺進。

     與希裴向來是心有靈犀,當年她被炸死在無人公路上的那一夜,他一夜惡魘,淨是支離破碎的希裴,隔日便接到她的惡耗。

    九年來,那場夢境夜複一夜地折磨他,直到旭日出現,夢境不再是血淋淋的,如今—— 他再度夢到支離破碎的畫面,是韋旭日的。

     他的冷汗一直冒着。

    完全靜謐的夜晚裡,急促的呼吸聲明顯可聽,還有—— 吱啞……吱啞……十分輕微的腳步聲,緩慢輕巧地踏着木制的樓梯。

     這棟大宅的曆史足有二十多年之久,紅木制的樓梯雖還有足夠的安全性,但其中幾個階一承受重量,會發出微弱的響聲。

     是誰會在半夜裡走動? 是旭日那個丫頭嗎?可不可能餓了而溜到廚房? 冷汗仍是撲簌簌地流下,心中那股不可名狀的不安如毒蛇般盤旋着。

     他掀開被子穿上拖鞋,輕悄地推開房門。

     從二樓往下望,沒半個人影 他佇立在那兒好半晌,最後決定走上三樓。

     “旭日?”他輕敲着房門。

    這丫頭相當敏感,隻要一點動靜,足以使她驚醒過來。

    “旭日?”他的聲音稍大了些。

     他的心不安地鼓動着。

     今天的野餐氣氛還算融洽,她幾乎是黏在他的身上,興奮得結結巴巴的。

     有可能會是累壞了嗎? “旭日!”下意識的舉動讓他使勁敲着房門。

     “璋雲?”湯定桀打開另一頭的房門,穿着睡袍走出。

    “怎麼啦?” “該死!”費璋雲扭動門把,猛力撞擊門闆。

    “旭日,說話啊!” 湯定桀一看不對勁,連忙清醒過來,朝樓下喊道:“老劉!老劉!把鑰匙拿來!”赤着腳跟着費璋雲一塊撞門。

     撞了三下,門就蹦裂開來。

    一股刺鼻的異味飄出—— “這是什麼怪味道?”湯定桀一吸進鼻腔,頭昏昏然的……他猛然一驚!“這味道有毒,璋雲,小心……”沒說完話,發現費璋雲早奔步進去。

     床上躺着瘦弱的韋旭日,顯然昏厥多時。

     “抱出去!快抱出去!”湯定桀冒險沖進去,把窗子全都打開。

     費璋雲立刻抱起韋旭日,腳步有些不穩,異樣的味道幾乎讓他的意識模糊起來。

     “少爺,怎麼啦?”外頭燈火頓時通明,北岡正要進房查看,費璋雲蹌跌地推他出去。

     他的焦距勉強集中在北岡身上,把韋旭日塞進他懷裡後,乾澀的嘴發出求救: “送醫院、醫院……”雙腿一虛軟,随即不支倒地。

     ※※※ 昏沉沉的。

     像回到過去幾年來進出醫院的時候。

     她恨醫院的氣味、恨躺在手術擡上的無助感。

    半年前最後一次走出醫院時,曾暗地發誓再也不願回到這個地方的,她為什麼又會在這裡? 韋旭日虛弱地睜開眼,刺眼的白—— “好些了嗎?”迎面而來的是湯定桀關切的眼神。

     他一身的白袍,身後跟着護士。

     “我……”她的聲音乾乾的。

     “為什麼會在醫院嗎?”湯定桀拿着棉花棒沾濕她的嘴。

    “你中毒了。

    ” “我中毒了?”她的腦海渾渾噩噩的,想了好半天才想起那個熟悉的人影。

     “是他——” “誰?”湯定桀湊近臉龐,帶着一絲緊張。

     “我……”韋旭日的眉間打起細褶。

    “我……” “定桀,旭日醒來了嗎?”費璋雲推開病房門,走路有些颠簸。

    一見韋旭日清醒,疲憊的神色振奮起來。

     他大步跨到病床邊,感謝上帝似的吐出一口氣;他撫着韋旭日白得發涼的臉蛋,閉了閉眼睛。

     “璋雲……”她蒼白的臉蛋擠出嬌憨的笑容。

    “你在擔心我。

    ” “我是在擔心你。

    有人進了你的房間都不知情,睡得跟條迷你豬一樣。

    ”他又氣又擔心;并不是有意諷刺她,而是太久不懂柔情是什麼樣子。

     如果當時他再晚一刻,是不是要他再經曆一次天人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