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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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倚山構的小城,房屋錯落層疊,雲霧散漫缭繞,如一平面懸挂不不講究透視比例的國畫草圖。

    更多的時候是過不盡的山,流不完的河,枯枯榮榮黃綠不一的叢林草棵和流逝變幻忽聚忽散的舒卷長雲。

     移動的雲影遮映着明亮的山谷之中。

     那是座新修複的古城池,城樓巍峨位于平壩一方山麓之側,金頂重檐朱柱林列。

    城外沃野百裡阡陌縱橫,有村落有畜群,樹林簇簇炊煙袅袅。

    農人拖拉機蠕行道中田埂。

    空氣純淨藍天無垠,遠處群山環抱白雪皚皚、山腳入湖水浩渺閃金爍銀,數座寶塔遙遙矗立日光雪光湖光交相輝映塔身清澈剔透。

     城中兩條大街各由東西南北交叉直貫全城通至四方城門。

    街旁清一色油漆一新的仿古式樣商店茶莊酒館小吃店雜貨鋪,堆着一街的大理石器皿煙缸筆筒鎮尺花食蒜臼指環桌面,到處青白斑斓水浸墨染,可見雲霧可見山水。

     四個人流連于店鋪之間連買帶偷嘻嘻哈哈周身鼓鼓囊囊懷抱手攜滿載而去。

     兩個男人宿醉未醒,又在酒鋪狂飲米酒,直喝得由紅變白,雙眼水汪汪。

    舉步維艱,笑聲不絕。

     那是個位于平壩與崇山峻嶺交界處的繁榮小鎮。

    小鎮是國家疆土的盡頭,鎮外千山萬水是鄰國的疆域。

    那是個有很多麻煩不安定的國家,政府軍正在進攻共産黨遊擊隊和叛亂的少數民族分裂主義分子,暮色中的群山間回蕩着重炮隆隆轟擊聲。

    小鎮在暮色中卻是人群熙攘,形形色色的不同民族裝束的男女穿着拖鞋擠來擠去,五顔六色的服裝攤擺列街頭,每個人都在向其他人兜售第三國生産的服裝電子表假首飾香煙和畫片,買主和賣主中都有相當數量的外國姑娘和男人,從相貌服飾和語言上這些鄰國人和我國人無法區别,都具有馬來人種和蒙古人種的混和特點,都穿着筒裙都會說漢語普通話。

    毗鄰服裝街的另一條街上出售熟肉鹵蛋水裡咖啡和五花八門的飲料以及種種煎烹烤煮之物。

    接着就是一條冷冷清清的街,這條街上沿街擺着一尊尊烏木雕刻的佛像一架架奇特的獸角和一堆堆帶鞘的匕首和式樣各異的長刀。

     那天晚上,一個老太太賣出了一把鞘柄包着白鐵皮鑲着七彩玻璃、路燈下看上去很華麗的長刀。

     那天晚上,小鎮唯一的一座大樓頂層在辦着一場喧嚣的一直鬧到半夜的舞會,紅綠變幻的燈光從樓頂瀉下籠罩着整個小鎮光怪陸離。

    有兩個外鄉男人在路邊飲食攤上喝米酒喝吐了、吐得捶胸頓足;之後,他們滴酒未沾,喝了無數杯冰鎮鮮檸檬,空腹走了拎着一把華麗的長刀。

     那天夜裡,在鎮上的一家小客店裡有過一場互相争執的談話。

    先是一個男人拼命解釋,說他從一開始就是開玩笑沒太認真,别人也不必太認真,他從沒想過真的要把這事付諸實施;他說過的話從來都有一多半是信口雌黃,誰要跟他認真誰就傻了,然後他就嘿嘿地笑。

    一個女人說她不愛開玩笑,不管别人開不開反正她當真,傻就傻。

    她嘲笑這個男人甚至玩笑也隻有喝了酒後才有膽量開,這樣一旦酒勁過去就可以不認帳,她說她認識他這麼長時間隻發現他有酒後開開玩笑的本事。

    那個男人一點不生氣不擡杠隻是笑着說,你才知道我是這種人,我還以為你早知道了,我要沒這點機胚我還活不了這麼大呢。

    這男人掉臉對在場的另兩個男人說,你們愛說什麼說什麼,你們要是跟這娘們兒哄你們就哄,反正我是退出這遊戲了。

     我現在已經不愛玩了,我們這種老百勝既沒什麼榮譽也沒什麼自尊,涎着臉回去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犯不上愛誰誰吧。

    一個眉眼跟他有幾分肖似的男人說他也無所謂,玩他無所謂不玩他也無所謂。

    女人問另一個坐在床邊抽出長刀用手指試着刀刃鋒利程度的男人,你怎麼說,你是主角你要打算玩下去,那他們不玩也得玩,隻要局面一形成不管他們跑到哪兒,事态總會追着他們發展。

    我也覺得這遊戲有點沒勁了,執刀的男人說,太簡單太人為,實際上全部遊戲在我死後就結束了,剩下得指望别人參加進來你們才能推波助瀾地玩下去,這還得你們有興趣自覺;但凡誰悄悄退出了,很可能整個遊戲就擱淺了。

    你們随時可以退出我怎麼辦,我一下去可就上不了。

    我保證我不會退出,女人說,而且隻要我不退出誰想退也退不出,女人看了那兩個男人一眼。

    我不相信任何人的保證,拿刀的男人揮起刀劈砍了兩下說,我從不拿保證當抵押;依我說遊戲可以玩但玩法要變動,所有人都參加進來。

    拿刀男人興奮地站起來,我仔細想過了要約束每個人都認真兢兢業業地玩,必須徹底修改遊戲,應該搞成一連串的兇殺,咱們幾個互相追殺,各顯神通,最後幸存的也就是最聰明的榮登兇手寶座,這才轟動,這才有趣,這樣遊戲也才真正成為遊戲。

    事先決定誰生誰死我總覺得有舞弊的味道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