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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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都挺困難的。

    反正繼續待在大廳,我也認不出滿屋子衣飾裝扮時髦華麗的女性哪個是陶琴,索性端着餐盤走出法式長窗,靠着露台石欄杆吃我的食物,邊欣賞夜色下别有一番風情的庭院。

     一株高大的茄冬從露台右前方向上挺生,從我這個角度,可以看得到人工照明下呈現赤褐色的樹皮。

    我不曉得它有多高,茂密的枝葉朝上生長,應該可以到達二、三樓吧。

     我收回視線,看向庭院。

    柱形的立燈投射出淡黃色的光線,制造出眼前如泛黃照片一般效果的矇攏美。

    風吹葉動中,枝葉婆婆的沙刮聲跟着響起,一股淒涼随風飄送到我面前,撩起了我的發,拂過我西裝,也鑽進我的心。

     室內隐約傳來的音樂聲和人語喧譁,和室外的冷清相較,形成寂寞和繁華的強烈對比。

    我像是處在兩地之間的夾縫,既不甘願适應寂寞,也無能融入繁華。

     一時間,腦子裡湧人許許多多淒涼傷慘的句了。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樵憚。

    這說的可不是我此刻的心境嗎? 隔着一道玻璃,窗裡的世界是那樣熱鬧繁華,窗外的世界卻是淒寂冷清,而可進出窗裡窗外的我,在熱鬧繁華中越顯格格不入、孤獨寂寞;在淒寂的世界裡,又勾起愁情,陷入李清照「聲聲慢」裡的「淒淒慘慘戚戚」的情緒中。

     我未曾這麼多愁善感過,但此情此景,卻讓我無法自拔的陷入自憐的悲情裡。

     我感到琍嬛向我提出解除婚約要求後,我那屢受壓抑、沒好好治療過的傷口正隐隐作疼。

    我甚至可檢視到傷口嚴重到流出黑血及長出發臭的膿,并同時體悟到我并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潇灑、無所謂,而是內斂的個性,讓我不曉得該怎麼發洩受傷的情緒。

     我是可以像其他人一樣,把所有的不滿發洩到琍嬛身上。

    可是她已經這麼可憐了,我豈忍心再傷害她? 自幼的教養不允許我這麼做,何況我對琍嬛仍有份難以割捨的情分,畢竟她是除了母親外,在我生命中占最大分量的女性。

     或許是因為這個緣故,我才會想為她的幸福盡最後一份力量吧。

     雖然這麼想,心頭的郁悶并沒有因此消散,一股酸澀之氣從胃部直冒上來,流過喉頭,湧上頭部,齊聚在鼻翼和淚腺,在眼眶蒸騰成霧。

     我努力控制,不讓善感的情緒氾濫,卻止不住心裡來來去去的傷痛。

     一直以來,我的生命都在預期的軌道進行,琍嬛的毀婚,無疑的讓我像一列出軌的火車,傾倒在鐵軌旁,産生一種不知如何繼續下去的惶然。

     琍嬛的背叛,對我的感情和自尊都是一種嚴重的傷害。

    從不認為自己不如人的我,頓時有種被人比下去的感覺。

    盡管琍嬛說,她早在擔任辜昱棠的秘書時,便對他種下情根,但她既然答應和我訂婚,就表示她對那份情感已然看淡。

    若不是我的疏忽,辜昱棠豈有機會誘惑她? 是我對所有的一切太篤定,不肯投下精神經營與琍嬛的感情。

    以為兩人結婚後,自含像我父母那樣舉案齊眉、天長地久,完全忽略她所思所想,也不肯探究,才會讓事情走到這地步。

     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對她也有滿心的疼惜與憐愛呀,隻是……缺乏經驗,不曉得該如何表達。

     琍嬛沒給我學習、改變的機會,她就這樣離開我。

    盡管她認為我很好,她還是選擇了對她負心的壞男人。

     想到這裡,我幾乎沮喪得想哭。

     果真應了那句『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 如果早知道這種結局,我是不是應該選擇當個壞男人? 我無語問天,頗有愴然涕下的沖動,要不是枝葉間的沙刮聲突然變大了起來,高大的枝幹晃動得如颱風來襲,我可能已經哭出聲。

     這個念頭令我羞赫。

     我放下餐盤,好奇的踩出欄杆朝上看,夜色籠罩下,盡管有人工照明的幽微光線,仍無法使我從挺生向上、密如傘蓋的茄冬樹枝概間窺出端倪。

     我沖量了一下露台和地面的距離,跨出欄杆到地面,隻有五十公分的高度。

    我索性翻越欄杆跳下,俐落降落地面後,擡頭往上瞧。

     還來不及看清楚,便聽見一聲輕叫傳來,不知名的自由落體從樹上往我這方向撲。

     我吃了一驚,正待閃開,眼尖的發現這個自由落體好像是人,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