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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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都會跟你一輩子。

    你才二十七歲,還有大半的人生要過,媽能看着你帶着末婚生子的不貞之名過完下半生嗎?何況嘉元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男人。

    說人有人才,說錢有錢财,最重要的是忠厚老實,不煙不酒、不嫖不賭,沒有任何不良嗜好,這樣的青年才俊你打哪找呀!要不是我們與李家鄰居這麼久,你李媽媽看着你長大,中意你,你以為我們攀得上這門親事嗎?琍嬛,你醒一醒吧!爸媽難道會害你嗎?」 我感覺到自己的眼眶濕潤,沒想到在謝媽媽眼裡,我有這麼好。

    看向琍嬛,發現她的眼眶也是濕濕的。

     「媽……」她突然站起身,跪倒在謝媽媽的膝前,「女兒知道自已有萬般的不是,可是孩子是無辜的。

    他是我的骨肉,您的外孫,您忍心殺死他嗎?」 「你要罵我是殺人兇手也罷,這個罪名讓我擔。

    琍嬛,媽是真心為你好,不能讓你一錯再錯。

    」 「可是我不愛嘉……,嘉元也不愛我……」 「你們年輕人成天将愛挂在嘴邊,但真正懂什麼叫愛嗎?」謝媽媽臉色凝重的說。

    「你和嘉元認識二十幾年,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如果是這樣,當初為什麼要答應訂婚?爸媽可沒逼着你呀。

    何況我相信嘉元,也相信李家的家教。

    李家的男人一旦做了承諾,這輩子絕不會背棄妻子。

    琍嬛,你不要執迷不悟。

    如果那個男人有一點在乎你,他不會這樣輕賤你,懷了孕也不管你。

    今天你要是有辦法讓那男人娶你,我們做父母的樂觀其成,就算到李家負荊請罪也甘願。

    可是這男人非但沒出面,你也不肯告訴我們他是誰,你要媽怎麼幫你?媽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我知道……可是……」琍嬛緊握的拳頭,松了又握,握了又松,顯見心頭的焦慮,令我也為她着急。

     她到底在堅持什麼,又在保護誰?此刻我關心的已不是自己的權益,而是好奇着琍嬛的心态。

     「媽,我曉得您是為我好,可是這次……如果您真的是為我好,可不可以不要管我?随您怎麼罰我都行,我就是要這個孩子!我也不能嫁給嘉元,因為這對他和對我都不公平。

    」 「你……」琍嬛的話顯然深深刺傷了謝媽媽,隻見血色自她臉上迅速流失,替換的是一張鐵青的臉孔。

     我看她氣得全身發抖,血紅的眼睛泛着兇光,心裡大喊不妙。

     「好,好!我說好說歹,你就是不識相。

    今天我就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免得留你和你的孽種讓我們謝家蒙羞!」 謝媽媽發瘋似的卯起勁對跪在她面前的琍嬛拳打腳踢,琍嬛護着小腹被打得趴在拼花地闆上。

    我見狀連忙上前攔住謝媽媽,遭到池魚之殃的被她踢打了好幾下。

     「謝媽媽,您别這樣……」我邊護着琍嬛,邊勸道。

     「嘉元,你閃開!我今天非打死這個不孝女不可!」 「琍妏!」我叫着閑閑杆在一旁的女人,「快幫我攔住你媽!」 她遲疑了一下,終究過來幫忙。

     我趁她抱住身材嬌小、力氣卻很大的謝媽媽,迅速将琍嬛從地上抱起。

     「我帶她出去談,謝媽媽就交給你照顧。

    」 在謝媽媽怒叫不休的咆哮聲中,我扶着琍嬛離開,她尖瘦的小臉始終低垂着。

    我帶她進入電梯,她突然虛軟的靠在我身上,将頭埋進我肩膀。

    模糊的哭泣聲從我的亞曼尼西裝布料裡傳來,一股濕意從布面直滲進去,滲透了我的襯衫,滲進了我的皮膚,也滲入了我的心。

     這是長大後,我頭一次見到琍嬛哭得這樣傷心,哭得令我心碎。

     ※※※ 「到我公寓?」我扶她上車後,柔聲詢問。

     琍嬛抱着我給她的一包面紙邊擦鼻涕,邊點頭。

     看着她眼睛、鼻子、嘴巴紅紅腫腫,眼淚、鼻涕掉個沒完的可憐相,我也不曉得該怎麼安慰,隻能輕歎一聲,将車駛向我住的地方。

    一進門的小客廳,我隻放置了一張雙人座的牛皮椅,及三人座的沙發,和一張銀腳茶幾。

     琍嬛貪戀休閑椅的舒适,每次都揀那個位子。

    然而﹐這回一進她并不是朝休閑椅走去,而是跌跌撞撞的沖進我的浴室。

     嘔吐的聲音不斷傳來,我呆了半晌,才到小廚房為兩人泡了熱可可。

     琍嬛臉色蒼白的出來,我扶她坐下。

     「我很糟糕吧?」她再度抱住我哭了起來。

     我不帶半點情欲的摟住她,知道空泛的安慰對她沒任何好處。

    琍嬛隻需要我的肩膀靠一下,這好像也是我目前唯一能提供的。

     大概哭了有十分鐘吧,琍嬛的哭聲漸歇,決堤似的淚終于止住,開始打起嗝來。

     發現我的衣襟全濕,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退開,藉口要去洗手間。

     我趁她整理心情時,換掉身上的西裝,改穿簡便的家居服。

    茶幾上的熱可可冷掉了,我拿到廚房倒掉,重新泡了兩杯。

     琍嬛的心情平靜許多,眼睛、鼻子、嘴巴雖然都還紅紅的,但臉上素淨不少。

     她水水的眼眸感激的望了我一眼,無言的接過熱可可就唇。

     老實說,我肚子有點餓。

     中午隻胡亂吃了個三明治,為了幾天後的婚假,許多公事都堆到這兩天處理。

    現在既然結不成婚,明天得把婚假銷掉。

    還要告訴公司裡的同事,接到喜帖的,就當做沒這回事。

    盡管這事讓我顔面無光,可是事情既然發生了,逃避隻有更糟。

     「或許你認為我自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