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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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你幫我看看這件婚紗好不好看?"李岚詩緩緩的将目光從書中擡起,看向自己的寶貝妹妹,身為李家的小麼女,李岚妮可說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但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竟會是家中最早結婚的一個,才不過是二十二歲,過一陣子要過二十三歲生日,甫自大學畢業。

     李家四個子女,老大李凡毅與老二李凡宇是對雙胞胎,雖說是對雙胞胎,但個性卻迥異,一冷一熱,一靜一動,對他們或許是最好的形容。

     岚詩在家排行老三,二十八歲的年齡,她還在修她生平的第二個博士學位,若要細思,似乎在她的生命中,也隻有讀書這件事可以拿出來稱之為驕傲。

     而最小的岚妮,雖令人吃驚,但她确實是要出嫁,這事曾引來軒然大波,而其中反對最劇的不是父母,而是她的二哥——李凡宇。

     不過大家心知肚明,李凡宇反對的原因不是岚妮的年紀尚輕,而是不能接受岚妮要嫁的男人,竟是自己的好友——尹懷恩。

     好友要結婚,他理應要高興,但他卻因此而不平衡,滿心認為岚妮是被人給騙去的。

     李凡宇與尹懷恩幾乎是同期進人演藝圈的,也各自擁有一片天,在自己的領域之中盡力做到最好,所以兩人還算做得有聲有色。

    雖同為藝人,但李凡宇似乎并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妹妹下嫁給尹懷恩這件事,一直到現在,一切都說定了,他還是反對。

     "很好看,"岚詩帶笑的看着自己的小妹,"你打算用買的,還是用租的?"岚妮想了一下,"我想,我應該會用買的吧!反正現在一件婚紗也要不了多少錢。

    ""懷恩呢?"岚詩好奇的問,"他怎麼沒有陪你挑婚紗?"提到自己的未婚夫,岚妮忍不住歎了口氣,"他被二哥不知拖去哪裡了?"她說道,"我覺得二哥真是奇怪,我都要嫁了,他麼還是想不透啊?""他不是想不透,而是不服氣,"岚詩笑道,"你嫁給他最好朋友,而他卻是最後一個才知道,他當然心理不平衡,更何況他自尊心又特别強,他會這樣,你就原諒他吧!""怪人!"岚妮嘟起嘴巴,有些不悅。

     岚詩淡淡一笑,輕靠着椅背閉上了眼。

     最近幾天。

    她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睡得并不安穩,她不知是否是因為岚妮要出嫁,所以她也跟着神經緊張了起來,雖然這個解釋有些牽強,但卻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釋。

     "我不管你怎麼說,總之下個禮拜我會先跟妮妮去地中海度蜜月,等回來就結婚。

    ""你不覺得你本末倒置了嗎?"人還沒到,李凡宇和尹懷恩吵架的聲音便由遠而近的傳來.岚妮聽到聲響,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是知己的兩個人,現在竟然會反目至此。

     "詩詩,你評評理。

    "一進門,李凡宇便輕拍了岚詩一下,把閉目養神的她給吵醒,"你說他們這樣對嗎?"岚詩無奈的歎了口氣,"二哥,要結婚的是他們兩個,雙方父母都沒說話,你在反對個什麼勁。

    ""還是詩詩明理。

    "尹懷恩丢給李凡宇勝利的一瞥。

     "詩詩是你叫的嗎?""詩詩并沒有反對我這麼叫她,更何況我是跟着你叫的。

    ""我懶得跟你吵這個。

    "李凡宇的大手一揮。

    "他們也已經說了,今年是孤鸾年,既然是孤鸾年,你們就不應該結婚啊!""二哥啊!"岚詩實在不知道李凡宇到底在堅持什麼?"不是孤鸾年就不能結婚,若照你這麼說,今年一整年不就沒半對新」 了嗎?""總之呢……""總之呢,孤鸾年隻是日子不好挑,"崗詩繼續說道,"而這一陣子,确實沒什麼好日子,所以他們先去度蜜月,回來再結婚并沒有什麼不對,你想法太八股了。

    ""我太八股?!你是女孩子,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李凡宇看着兩個妹妹,感到頭在隐隐作痛,"你們這樣子很容易吃虧的。

    ""都什麼時代了,你有這種想法該拖去槍斃了。

    "岚妮聞言,忍不住嗤之以鼻。

     尹懷思聞言則忍不住朗聲一笑。

     "妮妮!"李凡宇出聲警告。

     岚詩看着他們三個,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

     "本來就是,"岚妮一臉的不服氣,"你自己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跟幾個女人上過床,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女人的家人會怎麼想?說不定人家也把你當成大惡人。

    ""這不能相提并論。

    "李凡宇反駁道,聽到這種話出自小妹的口中,實在不是件愉快的事情,"詩詩,你看……""不要扯上我,你們要吵慢慢吵,我要上樓睡覺,我下午有課。

    "岚詩将自己遠離是非圈。

     "你先等等,我有事要跟你說。

    "李凡宇連忙叫住正要上樓的岚詩。

     "什麼事?"岚詩停下自己的步伐。

     "今天晚上你沒事吧?"他問。

     "要幹麼?"沒有回答他,岚詩反問。

     "今天我請了個朋友來家裡吃飯。

    "李凡宇解釋,"我希望能熱鬧點,所以若你沒事,早點回家。

    ""朋友?誰啊,我認識嗎?""應該不認識吧!"李凡宇說,"不過他在音樂業界算是小有名氣,他是我們唱片公司新任的亞洲地區總裁。

    "¨聽起來來頭不小。

    "岚詩說道。

     "來頭不小是其次,"李凡宇揮了揮手,他一向不吃這一套,畢竟出生于富家,他認識的多得是财大勢大的商業人士,"重點是跟他碰了一面,感覺他人還不錯,可是現在他一個人待在台灣,我看他孤單,所以請他回家吃頓便飯。

    我也己經叫大哥早點回來了,你呢,賞臉嗎?" "說了那麼多,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他叫什麼?"岚詩打趣,"我可沒興趣跟個連名宇都不知道的人吃飯。

    ""餘聖遠,你聽過嗎?"餘聖遠……岚詩聞言,臉突然刷白。

     "我們這個總裁稱得上是年少出英雄,"沒有留意到岚詩陰晴不定的表情,李凡宇繼續說道,"三十出頭的年紀,我聽說原本他是個鋼琴家,最後竟然因為意外斷了兩根手指頭,音樂家夢破碎,不過最後,他還是爬上這個位置,看來是個挺有毅力的人。

    怎樣?我已經把我所知的全都說完了,你到底肯不肯賞臉嘛?"岚詩深吸了口氣,讓自己一臉平靜,"可能有點困難,我今天要去圖書館找點資料,會晚點回來。

    ""你天天與書為伍,不累呵?"李凡字擡起頭,看着登上階梯的岚詩問,"休息一天不行嗎?""你找懷恩和妮妮還不一樣。

    "岚詩咕哝的回答。

     "我們本來就是座上客。

    "尹懷恩接口,"你别忘了,餘聖遠可算是我的上司,我沒道理不陪他吃飯。

    ""對不起,但是我真的……"岚詩愛莫能助的聳了下肩。

     "既然有事就不用勉強了,"岚妮說道,"反正對你來說,那個餘聖遠與你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你也沒必要陪個陌生人吃飯。

    ""是呵!看你一臉勉強。

    "李凡宇也搖搖頭,"我又不是要逼你跟餘聖遠吃飯,我隻是不希望你的生活除了書還是書,二十幾歲的漂亮小姐,你應該多去約會、約會,整天悶在家裡,總有一天會悶出病來的。

    ""二哥,有時我覺得你真的比爸,媽管得還多……岚妮在李凡宇的身後發出取笑的聲音。

     "你閉嘴呵!"李凡宇轉頭看着岚妮,"今天要不是爸,媽定居在瑞士管不到你,你今天就不會被個壞小子騙走了。

    ""二哥,你說得太過分了!"岚詩沒有理會他們之間的争吵,緩緩的登上台階,畢竟這種戲碼一天總要上演個好幾次,她已經學會眼不見為淨。

     餘聖遠……這個幾乎已經遺忘在記憶中的男人,在五年後的今天,竟然又重新被帶回到她的生命之中。

     隔着镂花大門的空隙,岚詩望着燈火通明的李家大宅,房子前停了一輛她覺得陌生的白色房車,她想,這可能是餘聖遠的車子,現在已經将近午夜,她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沒有走。

     他沒離開,她也不敢進門,雖然已經過了五年,但她一輩子都忘不掉他對她所說的那句話——這輩子不要讓我再見到你,不然我會讓你後悔。

     後悔?岚詩打從心底嘲弄這個詞,她早就後悔了,這麼多年以來,她努力的埋首于書堆之中,就是想與過去的歲月劃分界線。

     這幾年來,她過得很好,畢竟她出身富裕,從不如常人般為生活而汲汲于名利。

     岚詩緩緩的徘徊于自己的家門口,感到微風吹撫過她的臉頰。

     從一出世,她便擁有衆人羨慕的目光,也因為這個目光,使她擁有了一個富家千金所應具備的種種優越感。

     看着自己的手臂在路燈的照射下顯得瘦弱,崗詩深呼一口氣,曾經——她任性、跋扈自我意識高漲,動不動便發大小姐脾氣。

     她緊閉着雙眼,幾乎不敢回想五年前的自己,因為這令她隻要一想起,便打從心底發麻。

     她曾經是一個非名牌不穿,非名牌不戴的千金小姐,誰又能想到今日的她,卻簡單的一條牛仔褲,T恤,便可以自在的穿梭于校園之中。

     剛開始她的轉變,不要說朋友,就連自己的家人都覺得疑惑,還怕她暗地裡搞鬼别有所求。

    她一直到長了那麼大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那麼的面目可憎。

     最後,她下定決心要改變,所以在她二十三歲那年,不顧衆人反對,帶着一筆數目不大的金錢,迳自将自己在加州州立大學隻剩一年的課程結束,獨自一人背着行李到奧克蘭重新做人。

     這對她而言,并稱不上容易,畢竟她從一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大小姐,變成一個凡事靠自己的平凡女子。

    然而她半工半讀,在澳洲完成學士、碩士學位,在英國拿到了經濟學博士,成績名列前茅,而當時的她,還是靠打工來賺取自己的學費。

     她從未要家裡對她伸出援手,那幾年來的生活是她一生最辛苦,但也是最充實的幾年。

     但是……她卻總是被惡夢所苦,過去就像魔鬼一般,不管她走到哪裡,它就是緊緊纏着她不放,她靠着鎮定劑過了這幾年,好不容易她稍稍遺忘了那段過去,但現在……難道她回台灣是錯的?!她在去年時,在兩個哥哥的期待下,答應返回台灣。

    他們答應讓她繼續念書,雖然二哥偶爾有些微辭,但還是抱持着支持的态度,若順利的話,她可以在明年拿到企管博士的學位。

     許多人并不能理解,還總以為她将讀書當成第二生命,她并不否認,畢竟埋首于書堆之中,可以讓她遺忘許多事,更能使自己的眼界更開闊,所以她理所當然的一頭栽進去。

     岚詩擡頭看着天空,竟發現天上不要說月亮,就連星星都沒有,厚重的烏雲遮住了一切。

    她徘徊于自家門口,竟不敢也不願進門。

     五年前,她不如該如何面對他,多年後,這種茫然更甚,除了陌生之外,更加增了歲月的流轉。

     岚詩敏感的察覺有人從屋裡出來,她連忙找了個陰影處,将自己和自己的機車完美的藏起來。

     她看到原本停在屋前的白色房車駛離,暗自松了一口氣,不過她依然小心翼翼的等到後照燈消失在她眼前才現身,然後踩着疲累的腳步進了家門。

     沒見到餘聖遠的面,她不知道是該感到慶幸還是失望,岚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種心态?他們兩個不見面,對彼此應該是件有利而無害的事。

    畢竟,她不想回想起的過去,也是餘聖遠巴不得遺忘的過去,她自我安慰的心想。

     岚詩将機車停進車庫裡,特意在進門前擠出一個笑容,雖然顯得公式化,但她并不願家人察覺她有絲毫不對。

    而這個笑容從回台灣開始,她便一直挂在臉上。

     到現在,她有時還是得要仰賴輕微的鎮定劑才能睡得着,不過她的家人沒有一個知道這件事,因為她并不願讓他們為她擔心。

     執詩的笑容在進門的刹那,硬生生的僵在她的臉上。

     "你……"她一臉仿佛彷佛見鬼似的表情。

     "好久不見。

    "神色自若的饒着二郎腿坐在正對着玄關的單人沙發上,餘聖遠表現出自己冷靜的一面。

     岚詩的臉一瞬間刷白,她神經質的将目光四處梭巡,近二十坪的客廳隻有餘聖遠一個人影。

     當年在醫院裡,他對她所說的話猶在耳際,她沒有想到她竟然在這種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與他碰頭。

     空氣中飄浮着茶香,但此刻這個味道卻令她感到窒息。

    曾經,她最愛的便是跟他一起優閑的品茗,而今,或許該是人事全非了。

     "我一向都認為你很聰明。

    "餘聖遠輕柔的說道,"但這次,你卻不怎麼聰明。

    "看着他,岚詩緊張的吞咽了口口水,他愈是平靜,愈令她擔心他會随時撲上來,畢竟他對她的恨意,她心知肚明。

     "我以為你己經走了。

    "她的聲音尖銳得像是拉緊的線。

     "以為?"餘聖遠語帶嘲笑,"你總是以為許多事,這麼多年了,他站起身緩緩走向她,"你似乎沒什麼改變。

    ""人不可能一輩子都不變。

    "岚詩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儒弱得逃走。

     "說得也是,人怎麼有可能一輩子不變。

    "他的腳步在她面前停下,兩人的身軀幾乎要碰在一起。

     岚詩敏感的察覺到兩人的貼近,自己的雙腿此時正不争氣的在顫抖。

     "你怕我?"他得意的發現,"你竟然會怕我!這真是新聞,在加州那個自大跋僵的ShirleyLl竟然會怕我?這是多麼大的驚喜。

    ""你到底想怎麼樣?"岚詩握緊自己的雙手,強迫自己口氣平穩的問,"若你想屈辱我的話,你已經成功了。

    " "我這樣就叫屈辱了?"餘聖遠的手,嘲弄的撫着她的臉頰"你們大小姐的自尊心果然是異于常人。

    "岚詩再也忍不住的後退了一步,借此躲開他顯得不莊重的手,她可以忍受他的貼近,但她不能忍受他碰觸她。

     餘聖遠看到她的退步,他并不死心,她退了一步,他立刻跟進。

     岚詩退無可退,背緊靠着大門,她驚恐的睜大了雙眼,"你不要再過來,不然我叫人了。

    ""你為什麼那麼害伯我?"餘聖遠故作不解的問,腳步卻依然堅定的走向她,"你難道忘了我們曾經有多親密嗎?我還曾經喜歡過你,曾經以為你是上天派人給我的可人兒。

    "岚詩注意到他用的是過去式,她吞下喉嚨中的苦澀,不發一語. "我不會扭你的脖子,"他的手摸了上她的喉嚨,感覺她募然僵硬的身軀,"雖然我應該這麼做,但我怎麼會舍得。

    "岚詩的目光看向他的右手,那殘缺的小指與無名指似乎在恥笑着她的膽怯,但她卻無能為力說些什麼。

     "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餘聖遠淡淡的說道。

    他側着頭,輕舔着她的臉頰。

     岚詩緊閉起雙眼,壓下自己想揚聲尖叫的沖動,她感到他的唇探索着她的耳廓。

     "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你一樣,"他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在她的耳際低哺,"傷了人,但卻以為什麼責任都可以不用負。

    ""我求你,"他的話,讓岚詩回到五年前血腥暴力的一幕,她搖着頭,"不要再說了。

    ""我比你更希望那是一場夢,"他擡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他,"但事實就是事實,我一輩子都不能再彈琴。

    "他擡起自己的右手,挑釁似的在她的面前晃來晃去。

     "我很抱歉……""我不要你的抱歉,你的歉意根本不代表什麼,"他的手溫柔的滑過岚詩的臉頰,"你實在不應該出現在我的面前,看到你我真的有股沖動想要殺了你。

    " "我可以立刻消失¨"來不及了,我還是看到了你。

    "餘聖遠低下頭,他冰冷的唇輕觸着她的臉。

     岚詩的身體僵硬的立着,她不敢推開他,更不敢叫。

     "不要……我求你……"她不在乎自己這個樣子是否顯得懦弱,她全身顫抖得不能自己。

     霎時,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際,餘聖遠突然抽身離去,她一時之間搞不清楚任何狀況。

     "詩詩,你回來了啊?"李凡宇踩着輕快的腳步,穿着輕便的下樓,身上還散發着剛洗完澡的清香。

     "二哥。

    "岚詩看到他,才知道餘聖遠為何突然抽身,她真不敢想像,若讓二哥看到方才那一幕,他會有什麼反應。

    "我先上樓去了。

    她想乘機逃走。

     "等等,"李凡宇哪有這麼輕易就讓她離去的道理,"明天是周休二日,你不用上課,就陪我和聖遠聊聊。

    原來,聖遠的奶奶住在Florida,跟我們在Florida的房子隻有幾步路的距離,你以前暑假常去那度假,說不定你見過他奶奶。

    "岚詩擠出一個笑容,"是這樣嗎?我們或許見過面吧!"她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奇怪,"李凡宇的目光移到窗外,"這兩個人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買東西了?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

    ""誰去買東西?"岚詩口氣急切的問。

     "妮妮和懷恩。

    "李凡宇歎了口氣,"他們開聖遠的車說去買點泡茶的點心。

    大哥又有個應酬,可都十二點了,卻還沒回來。

    ""大哥在半夜兩、三點回來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岚詩讓自己的笑容牽強的留在臉上,"二哥,我是很想留下來,但我在外面跑了二天,整身黏答答的,我想先去洗個澡。

    ""你洗完澡要下來。

    "李凡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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