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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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笑容。

     “小詩,不可以胡鬧哦。

    ”出去前,她叮咛。

     “好。

    ”小詩乖乖點頭。

     “小詩要吃海苔是嗎?”英明問着,已傾身拆開禮盒。

     “你倒會做順水人情。

    ”人傑不滿地咕哝。

    “你跑來這幹嘛?” “好言相勸你不聽,我隻好來阻止你做傻事。

    ”英明說得理所當然,一面拆開一包海苔拿給小詩。

     “阻止我做什麼傻事?”人傑質問。

     “你都看見小孩了,你還不相信我嗎?”英明一副他不可救藥的口氣。

    “小詩,告訴叔叔,你爸爸呢?” 小詩秀氣地嚼着海苔,搖搖頭,小臉蛋和烏溜溜的眼睛皆一片茫然。

     “你爸爸等一下會來嗎?”英明又問她。

     小詩又搖搖頭,等嘴裡的海苔咽下去了,她說:“沒有爸爸。

    ” 兩個男人面面相觑。

     “沒有爸爸?”人傑問小詩。

     小女孩點點頭。

    “對啊。

    ”她眼睛看着海苔盒。

     人傑拿了另一片,為她剝開。

     為了慎重起見,英明又問:“你是說你爸爸不在家?” 小詩再次搖頭。

    “小詩沒有爸爸。

    ”她沒伸手去接人傑拿給她的海苔,似乎突然對它失去了興趣,天真的表情變嚴肅。

    “不可以問馬麻小詩的爸爸喲。

    馬麻會生氣。

    ” 英明震愕地眼睛直視前方。

    詩若沒有丈夫。

     他們沒有機會再問小詩其他關于她爸爸的問題。

    雲英帶着兩杯茶回來了。

     見雲英和他們說不上兩句話,外面就有人叫她,他們隻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人傑心中十分悶悶不樂。

    她今天忙出忙進,但始終柔和地笑着跟英明說話,他就坐在英明旁邊,她仿佛他不存在似的,看也沒看他一眼,更别提和他說話了。

     事實上,當他體貼她為了要招呼他們,又要忙着處理其他事,提議他們該走了時,他覺得她有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卻隻在和英明握手道别時說:“真抱歉,今天招待不周。

    改天有空再來。

    ” 對他,她僅淡淡道:“詩若下課時我會告訴她。

    ” 告訴詩若什麼?人傑也伸出手要和她握别,她仿佛沒看見,又把熱誠的笑臉轉向英明。

     *** 英明開車送人傑回家,一路上兩人都沒開口。

    一個若有所思,一個郁悶不樂。

     到了木栅萬安街人傑和他父母的家門口,英明停車,熄了火。

     本來車停了就要下車的人傑,見他熄了引擎,意外地轉頭看他同母異父的哥哥。

    有時他們一起忙到很晚才下班,英明也會送他回來,但一到家人傑便下車,英明随即把車開走。

     人傑僅在英明第一次送他回來時,開口問過,“要不要進去坐坐?” 英明當時僵着臉,一話不發的搖頭。

    自此人傑未再提同樣問題和邀請。

    他們兄弟相認是一回事,英明心裡始終不肯原諒在他幼年時,抛下他,離開他父親,另嫁他人的母親。

     人傑知道母親十分渴望見到英明。

    他不清楚父母和英明的父親之間,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他大學畢業出去找工作,居然無巧不巧的去“英明”應征。

    他告訴父母他被錄取了。

    聽到他要去上班的是“英明船運”,人傑記得父親的臉色很難看,而且不準他去,還跟并不反對的母親吵了一架。

     那是人傑第一次看見爸媽吵架。

    也是那時候,人傑知道“英明”的老闆婁克嘉,是母親的前任丈夫。

    但是英明回來接管“英明”,婁克嘉退休,人傑才知道他還有個同母異父的哥哥。

    若非當初他進入“英明”之前,是經過和其他人一樣的嚴格征選,人傑也許便會辭職不做了。

     他想他當初發現新老闆是他哥哥,盡管内心有過強烈、複雜的情緒,經過一番掙紮考慮,仍決定留下,是因為他想認識及了解他以前從不知他的存在的哥哥。

     而英明則是閱看人事資料時,看到人傑父母欄上填的姓名,方知他的弟弟在他部屬中。

    英明直接把他找去。

    那天的談話,人傑仍深刻記得。

     “你母親是方敏芝?”英明當時直截了當問他。

     “對。

    ”人傑答。

     “你知道我是誰嗎?”英明問這話時,盛滿怒氣。

     ““英明”的新老闆。

    ”人傑如此回答。

     英明盯視他良久,那探究的表情和婁克嘉如出一轍。

    人傑和婁克嘉面談時,他手上拿着人傑的自傳,用輕蔑的眼光打量他。

     “年輕人,你對自己的評價相當高,嗯?”婁克嘉的威嚴迫人,卻吓阻不了人傑。

     “我不過寫了篇誠實的自傳。

    ” “要是我認為你沒有那麼好呢?” “那是你沒有眼光。

    ”人傑向當時的船運界大亨如此道。

     英明後來怒氣盡消,和婁克嘉一樣,眼中出現激賞。

     “錯了。

    ”英明對他說:“我是你同母異父的哥哥。

    ” “我知道。

    ”人傑平視他,平聲道:“但現在在你的辦公室,我隻是你屬下。

    隻要在公司,你是婁英明,我是章人傑。

    ” 英明和他之間毋需言喻的兄弟之情,及惺惺相惜之情,便自那一刻開始。

     可是英明沒有再提起他們母親的名字,或問起她。

    人傑回家提到英明一次,父親鐵青着臉走開,母親則好久激動得說不出話。

     然後她問:“他好不好?” 不過人傑懂她的意思,因此他告訴她,“他對我很好。

    是他把我叫去,告訴我他是我哥哥。

    ” 母親眼中淚光浮閃,沒有再接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