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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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涼好個秋,心無著落處,尋個花間蕩…… 「一、二、三、四……咆,六個咧,姻緣天注定啦!」 「……有誰知道這頭非洲獅又在講什麽鬼嗎?」欲振乏力。

     左側一雙手做割喉狀,前面一雙手做上吊狀,後面的那一雙乾脆向前伸去,掐住老出驚人之語又總是語焉不詳的元兇搖搖搖。

     「就是那個啊,有沒有……」抖著聲音,一陣比手劃腳後,氣沮放棄。

    「哎喲,你們耳根有問題,一坨笨牛!」 「好望角兄弟,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中、英文各警告一遍,因為秋陽正炙,加值奉送半生不熟的拗口德語一遍。

    「我們不想鄙視你一口爛中文,拜托你不要一直逼我們看不起你!」死箝著黑人模特兒的雙手又晃晃晃。

     座落信義計畫區一楝設計典雅的商場二樓,一群醒目搶眼的中外男模特兒盤據在空中花園工作了一整天,也鬧烘烘了一整天。

     此刻一群被惹毛的模特兒正多語齊飙,槍口一緻的炮轟唯一的黑人模特兒,惹得被隔離在商場内的圍觀群衆哄然大笑。

     台北盆地的十一月天,不再秋高氣爽,頭一個禮拜便被毛毛雨絲纏繞不休,直至淩晨始歇。

     雨霁天晴朗,周五午後的大台北天高氣清,陽光普照,信義商圈擠滿了傾巢晾心情的紅男綠女。

     「你們真不是人,勁哥哥一定看透我的心。

    勁哥哥,别打盹了,蘇醒、蘇醒啦!」黑人模特兒趁拍照空檔,踢了下蹲踞角落那尊無精打采的「背景」。

     「什麽……寶貝,你還要啊?好,先讓我休息一下……」嬉遊繁花間的春閨夢裡人将睑轉入雙肘間,愛語呢喃。

     「Shit!這個狗屎家夥!我們幾個辛辛苦苦的工作多久,他就在那邊發淫做春夢多久,我還友情探班咧!」 「啊?什麽春?」迷迷糊糊半擡起臉,修長手指将散落頰際的長發撥開,露出一隻迷媚鳳眼,眉梢一朵清蓮透出發間,千嬌百媚的迎風招展。

     「啊啊!棒透了!就是這種感覺!阿超住手,千萬别弄醒他!」鎂光燈疾閃不停。

    「勁哥哥,為了心愛的我,你要撐下去啊!千萬不能太快清醒,對、對——就現在這種死不死的迷幻模樣最棒!阿森把右腳架在普羅旺斯膝上,好望角你跨過去一點……再過一點,半遮住你勁哥哥的左腿……對,很好……」 突然之間,主客瞬間易位,背景變焦點。

     「阿達,你會不會湊巧忘記本帥哥今天公休了?好心來探班耶,被你們這堆狼心狗肺的狠家夥逮住客串,已經衰死,還要不時遭人參口詞羞辱、拳腳招待。

    好好的快活假不放,我幹嘛委屈自已陪這堆賤男在這裡犯賤啊。

    」舒舒服服曬太陽打盹半小時,阿勁漸覺神清氣爽。

     「哎喲,勁哥哥,憑咱們剪不斷理還亂的私交,你又何必如此見外呢!」把相機塞給助手,接過長鏡頭相機,攝影師一面對焦一面低哄:「再一套OK?拍完後你就到欄杆上去趴著,繼續當背景。

    」 「怎麽,不喜歡陪我們工作?」五尊惡煞團聚過來。

     「不會吧——大家都是七、八年的熟識了,你們居然聽不出我的口氣根本就是厭惡?!」被數雙手肘不小心輪流K到的苦主轉向攝影師哭訴:「我就說嘛,每次時裝季一過,這堆縱欲到沒人性的男人嫉妒心就特别重。

    看到沒,這些小鼻子小眼睛的腌梅嘴臉有沒有特别酸?」 「此時不毆待何時!」一工作就一肚子怨氣的模特兒陰恻恻發作。

     「手下留人啊!我給你們跪了,至少讓我把case完成要毆再毆啊!」攝影師轉頭,迅速以日文吩咐合作多年的日本造型師:「把阿勁、阿森和好望角的鬼頭發弄一下,勁哥哥的讓他亂得有分寸一點,不要太刻意。

    」 「阿達你果然最狠,你們這些賤胚資質也不錯。

    」阿勁抹著困臉,一拳捶開自左側遊擊來的一腳,懶洋洋翻身坐起,讓一臉凜冽不可侵犯的專業造型師整理他睡得亂糟糟的過肩長發。

     阿勁忽然想起什麽,傾前将頭探入黑白雙煞之間。

     「哇!好望角,你臉好苦哇,是我家阿超還是死阿森蹂躏你了?」自然流暢的操著一口優美古典的英國腔英文。

     被點名的兇惡黃眸和哀怨紫眸極度不爽的斜來,以眸光緝殺黑人模特兒。

     「勁哥哥,跟人家杠國文啦。

    」轉身滾進阿勁懷裡尋求掩護,好望角堅決賣弄苦學四年的破中文。

     「好望角,你對中華文化的狂熱很使勁哥哥感動,不過麻煩你,不要趁機吃我豆腐。

    本帥哥冰清玉潔的身子隻近女色,像你們這種毛茸茸的雄健男色,我有性功能失調的心理障礙,俗稱性無能。

    」特地再以非洲腔英文強調一次。

     「啊,好惋惜。

    」依依不舍的黑色手臂從别人的腹肌縮回來。

     換好一套狂野的黃綠色滑闆裝,阿勁仰躺在地闆,依攝影師手勢前傾身子,一腿打直,一腿微弓,青色短衫滑出一大截蜜金肚皮,姿态妖媚撩人,整個人性感的彎成極具張力的弓狀。

     「收班後你們到底要不要去那個,三對三啊,什麽牛啊,有沒有……」好望角咧出一大口讨好卻很刺目的白牙,做出拍球、運球上籃的動作。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

    非洲獅剛剛原來是試圖告訴我們,非洲當地的姻緣是靠鬥牛決定,了解。

    」衆美男如大夢初醒。

     「你們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