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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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什麽,突然從花堆中擡頭看向時鐘,“才六點半,楚楚,你還沒吃飯對不對?我去買。

    ”說着已經起身。

     “阿韓,不用了,我吃不……”回頭想阻止他,身形修長的溫韓一個快步已走出門。

    溫楚聽着清越的風鈴聲,不由得幽幽歎息,轉身幫忙收拾淩亂的桌面。

     斑中畢業後,阿韓堅決不再升學,因為他已經找到人生目标,文憑對他來說不如一粒花籽重要。

    強迫不來孫兒,又見他小小年紀經營起花坊竟是有闆有眼,壓根不馬虎,爺爺和奶奶隻好随他去,唯一條件是必須以照顧堂姊為第一優先,所以阿韓選擇在她就讀的大學附近開分店,以為條件交換。

     事實上,不必爺爺奶奶吩咐,溫家的男人自她父母去世後,便自動擔負起照顧孤雛的責任,上至爺爺、叔叔,下至齊哥、阿韓個個如此。

    叁年前,在爺爺一聲令下,這種情形更是變本加厲,她簡直成了易碎的水晶娃娃,被衆人小心地捧在手心呵護着。

     一向采開放式教育的爺爺突下此诏,個中緣由也隻有爺孫倆清楚,無非是畏懼展司漠的報複。

    他老人家哪裡知道,報複其實已在暗中展開,他那沒用的乖孫女如同飛蛾撲火般,正耽溺於複仇的怒焰之中不可自拔。

     突來的疼痛自指心刺向神經末端,低頭一看,才知手指不小心被花剪劃破皮,一條血痕已然形成。

    溫楚不甚在意,越過桌面俯身撈着面紙…… 花坊的門忽然被用力推開,撞到牆上又反彈回來,吓了溫楚一大跳。

    還來不及抽出面紙,棄兒已趁她怔忡之際逃脫,朝綻放幽香的玫瑰花桶興奮地縱撲了去。

     “楚楚!”溫齊鐵青着臉出現在門口,兇猛地瞪視正追着棄兒跑的堂妹。

     從沒看過堂兄大發雷霆的模樣,溫楚不明所以地愣住了。

     反手将門甩上,溫齊扯下領帶朝工作台使勁一扔,開口咆哮:“你和展司漠到底是怎麽回事?” 驚愕的直起腰身,溫楚可以感覺自己的臉色蒼白似鬼,體溫更是急遽下降至冰點。

    噢,她最害怕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說話啊!”楚楚知不知道外面傳得多難聽?溫齊,想起好友略帶憂慮的詢問,胸口便會掀起濤天巨浪,淹沒他修持已久的自制力。

     “你希望我說什麽?”她不閃不躲,燦亮的眼直勾勾望進怒眸裡。

     “否認啊!懊死!楚楚,你的樣子好像外面謠傳的真有其事。

    ”修道之人不該口出穢言,但是他管不了那麽多了。

     楚楚到底知不知道展司漠在外面的名聲有多差?他訂婚叁次,也解除了叁次婚約,這人根本把婚約當遊戲在玩,把女人當成調劑品在看。

    展司漠在上流社會的風評毀譽參半,而毀的那面幾乎全與女人有關,就是再長個十歲,楚楚也鬥不過展司漠的。

     也好,他知道了也好。

    “齊哥,我掩飾得很累。

    ”她等於承認地說。

     溫楚不懷疑堂哥在盛怒之下有可能失去理智重掴她一掌,然而溫齊沒有,他隻是緊握拳頭,以驚人的自制力怒咒一聲後側過身去,彷佛她全身沾滿污穢,不值他一顧。

     溫楚挨近他,扯扯他衣袖,“齊哥,對不起……”她不會為與展司漠之間的糾葛向誰道歉,但欺瞞愛她、疼她多年的手足,她於心有愧。

     溫齊黑着臉旋身面對她,“既然知道做錯了,以前的種種我不計較,可是以後我不許你再和他有任何牽扯。

    ”他就這麽個堂妹,不能眼睜睜任人欺負、玩弄。

     “現在我還沒辦法做到。

    ”如果感情那麽容易斬得斷,她早在叁年前就斷乾淨了,何用苦惱至今。

     “楚楚!”溫齊震怒咆哮。

     屋内的花桶緊接着吼聲之後,像骨牌效應一個個被棄兒玩倒,叮叮咚咚一片吵雜聲,響亮得直接敲在溫楚備受煎熬的心版上。

     “什麽叫沒有辦法?!”她執迷不悟的模樣令人生氣,溫齊憤慨激昂地拍住她雙臂,恨不能抓痛她,激回她該有的理智。

     溫楚擡臉讓他瞧清臉上的無悔,輕柔且堅定地低嚷:“我愛他呀!” “這麽說你要繼續作踐自己,當他衆多的情婦之一,随時适分的靜待他的臨幸,然後成天擔心自己會被打進冷宮?” 他鄙夷的嘲諷淩厲地刺穿溫楚隐隐作痛的心,她臉色死白,忽然痛苦的一個箭步上前緊揪住他衣襟。

     “單純的愛一個人難道有錯?”她埋首在他胸前,不幹的失聲問着。

     “當然沒錯,錯的是對象的選擇,你懂不懂?”緩和了語氣,溫齊痛心開導,“展司漠這種人是笑面虎,隻适合在生意上往來,絕不适合當成戀愛對象。

    他和女人在一起絕對不像其他人,純粹是被吸引或者喜歡那人,而是别具用心。

    你不可能沒看過那此叁流的報章雜志所刊載的花邊新聞,說難聽點他根本是在發洩性欲而已,不會對你這種青澀的小女生感興趣,更遑論是回報你的真情了。

    拜托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溫楚已經無法理性思考,小小的腦子全被一張陰郁、嘴角噙着諷笑的俊臉占滿。

     老天,她知不知道自己臉上明白為了“迷戀”兩字?“就算你真無法自拔,也該替年邁的爺爺奶奶着想。

    他們明天懷着興奮的心情回國替你慶生,一住就是兩個月,你想他們會不會聽到風聲?奶奶的心髒不好,爺爺有高血壓,希望你沒連這些也給遺忘了。

    ”溫齊恐吓完,悻悻然拂袖而去,留下面色如土的溫楚。

     “哥,你怎麽了,怎麽氣成那副樣子?”與溫齊擦肩而過,溫韓納悶地鍍進門,一看到裡面滿目瘡痍,又見罪魁禍首正邪惡地撕咬他可憐的花兒,他呆愕地微張嘴,想叫卻叫不出聲。

     溫楚勉強回神,一見屋内東倒西歪的殘花與傾圮,不禁失聲驚呼:“棄兒!” 情緒一發洩,心中的挫敗跟着失控,哀哀的她癱坐在地無言啜泣,哭得讓不明所以的溫韓差點心碎,就連棄兒也心虛地扔下花朵嗚嗚瞄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