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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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茫然的環顧四周,腦子一片空白。

     又是惡夢。

     自從她進人醫院以來,幾乎天天都在作惡夢。

     她本來是個怕血的人,就連自己受了一點傷,見了一點血,都頭暈目眩得忍不住想嘔吐。

     這樣的她之所以踏進這一行,完全是因為長年重病的母親。

     她的母親因為癌症長期住院,父親為了籌措醫藥費已搞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有辦法再請一個看護來照顧。

     當時她才讀國中,每天放學後便到醫院報到,他們一家三口幾乎是住在醫院裡的。

     任院的護士有太多病人要照顧,不可能将太多時間花在特定病人身上,因此每回來時,總是急急做完該做的事之後,便加速離開。

     當時才十幾歲的她,看着母親痛苦樵濘的模樣,即暗暗下定決心,她要去讀護校,學習一切相關的知識,以便好好的照顧母親。

     然而,在她畢業那一年,母親過世了。

    隔一年,父親也因為長期的勞累,而跟着倒下。

    這重大的打擊幾乎将她擊垮。

    這些年來,她用工作麻痹自己。

    即使已漸漸從傷痛中走出,但卻因為每天必須面對各種病。

    傷患,見證病人的痛苦、死去而夜夜惡夢。

     夜夜如此,無一例外。

     或許她根本不适合這樣的工作…… 她甩甩頭,深吸了一口氣,又坐在原地幾秒鐘後,才發現自己睡的并非熟悉的床。

     稍早的記憶出現在腦中,這時她才猛然發現自己還在石磊的房間裡。

     她心下一驚!下意識的尋找男人的身影。

     暈黃的燈光下,室内空無一人,隻有衣架上挂着一件男人的西裝外套,并沒有看見石磊的身影。

     她掀被下床,放輕腳步穿過房間,打開房門,外頭的走廊也是空蕩蕩的一片,不見一個人。

     她該走了,紀京楓默默的想。

    但問題在于……怎麼走? 這裡是黑幫總部,此時是淩晨三點多,她沒有天真到認為自己可以大刺刺的離開而不會有人攔她。

     如果不幸一點,被誤認為是來行刺的殺手,說不定連小命都要不保。

     她歎了一口氣,站在長廊上,猶豫着下一步該怎麼做。

     結果石磊的出現替她解決了這個麻煩。

     “你醒了?”低沉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我以為你會睡到天亮。

    ” 紀京楓被吓得幾乎跳了起來。

    因為那聲音是從她的背後——也就是她剛才走出來的房間裡傳出來的。

     她猛然轉身,不敢相信的瞪着他。

     “你從哪裡冒出來的?”她三步并兩步的沖進房裡,四處張望機關所在。

    “我方才明明沒有看見你啊。

    ” 石磊笑了。

     “這是秘密。

    ”房裡的機關隻有他一個人曉得,因為這是用來防義兄暗殺他用的。

    “你在半夜醒來,為什麼?” 她停止張望的動作,回頭看他。

     “我會認床。

    ”她随口胡扯一句。

    “除了我家裡的床,外面的床我睡不慣。

    ” 她在撒謊。

     他就睡在隔壁密室的房裡,清楚的聽見她不安的呻吟。

     但是石磊沒有揭穿她的謊言。

    如果她選擇回避,表示那是她不願和别人分享的部分,他也不想追問。

     “既然我們都醒了,就來聊聊正事吧?” “什麼正事?”她的視線移向他的腿,“你的傷還好吧?剛動完手術就四處走動,可是不利傷口的痊愈。

    ” 石磊聞言苦笑。

     “我以為我掩飾得很好。

    ” “你把身體的重心全放在左腳上,這表示你右腳的傷口還在痛,我勸你快點坐下,否則傷口裂開可不是好玩的。

    ” 話才剛說完,紀京楓人已經到了他的身邊,并且毫不猶豫的将他的手拉到自己肩上,撐起他一半的重量。

     “我扶你去那邊的椅子坐下。

    ” 兩人的身體側面幾乎緊緊相貼,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竄入他的鼻間,挑逗着他的感官。

     他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克制自己,才不至于餓虎撲羊。

     “職業病?”他決定說些話來轉移注意力。

    “你就是沒辦法坐視病人不管,是吧? 她低聲笑了起來。

     “我是替自己的小命着想。

    萬一你的手下以為你的傷口惡化是我的傑作,我恐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 她說這些話的意思本來隻是想跟他開開玩笑,但他沒有答腔,臉上輕松的表情也不見了。

     “這你大可放心。

    ”他淡淡的開口,“黑道也是講道理的,我們不會為了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殺人。

    ” 紀京楓臉上的笑容逸去。

     “我沒有别的意思,對不起。

    ” 石磊搖頭。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并沒有錯。

    ” 她扶着他在椅子上慢慢坐下,接着往後退開,一臉歉意的道:“至少我知道自 己犯了先人為主的錯。

    我承認,我對你們的觀感并不好。

    ” 石磊扯動嘴角,露出自嘲的笑。

     “那也怪不得你。

    我們本來就是殺人不眨眼,隻是動機沒有你以為的那麼随便而已。

    ” 她聞言沉默了。

     在她面前的是一個英俊的男人。

     他斯文、英俊、西裝筆挺的外表,如果隻是在街上遇見,沒有人會想得到他是黑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