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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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隻是你一直不問,我也不好開口,今天我說都說了,索性把過去的事全都告訴你。

    當年我和遠達學長認識,他大三,我才大一,在學校裡他是有名的才子,人長得好看,學問又好,而我隻是個新生,人笨又不會說話,誰也法律顧問稱們會在一起。

    後來戰亂,我父母花盡積蓄買了一張船票叫我走,當時我年輕,自以為可以為愛情而死,便把船票給一個也準備走的學妹,我知道紅玉一直很傾慕遠達,所以便要她好好照顧他。

     “我父母知道這件事氣得快瘋了,把我痛打一頓,送到軍隊裡,跟着他們一起撤退到台灣來,後來的事你全都知道了。

    ” 華香梅站起來,走到了窗戶邊,聲音悠遠:“嫁給你是我福氣,你一直以為我在懷念過去,其實誰沒有過去呢?我們都老夫老妻了,總不好再學年輕孩子說什麼愛不愛吧?” 韓奇風整個頭探到外面來,聽得癡了,好一會兒才傻傻的開口:“當年你嫁給我是因為你沒法子生活,現在你又見到當年的情人——” “什麼當年的情人?!”她笑罵。

     他瑟縮一下,讷讷地說:“本來就是啊!不然該怎麼說?” 華香梅瞪着他:“我說了每個人都有過去的,難道你會沒有嗎?當年我隻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娃兒,現在我都快六十了,難道還學人家偷人?” 韓奇風沉默,她的話正說到他最害怕的事情上去了:“我一直沒敢問,像因為我怕你的選擇——”他坦承,然後鼓起勇氣面對她:“我也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這脾氣,可是改也改不了,如果——如果——” “如果怎麼辦?” “如果你想——想和他在一起,我——我會——會——”他聲音越來越小,突然像消了氣的皮球似的坐在床上:“我大概會成全你吧!” “這麼大方?”她微笑。

     他苦着臉:“要不然怎麼辦?難道還打你一頓?你照顧我們父子倆三十多年,我總不能讓你闆着你過一輩子!” 華香梅失笑:“你以為我闆着臉是因為讨厭和你一起生活?” 他喪氣地點點頭。

     “你這個木頭人!”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闆着臉是因為你們父子倆一個比一個皮,我要不闆着臉還有誰制得住你們?” 韓奇風迷惑的眨眨眼:“你的意思是——” 華香梅朝他搖搖頭:“怎麼一遇上感情的事你就變成木頭了?我懶得跟你說!” 她又好氣又好笑的走出房間。

     “喂!老婆!”他跳下床來:“等一等!你說清楚嘛——喂……” ※※※ 有了方群智的承諾,何安琪果然失去了蹤影,韓拓樂得輕松,全心全意放在泰生的身上,努力要使她回心轉意,而他的這一仗卻打得苦不堪言! 他完全見不到荊泰生,打電話到她家,總是阿竹無奈又氣忿的告訴他:“荊小姐說她不在啦!”打電話到辦公室,她不是在開會便是出去辦公。

     他每天守在她去上班的必經之路,或是她家的門口,她總是有辦法像躲瘟疫似的遠遠躲開他。

     荊遠達替他傳達了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封夜夜熬到天明才寫出來的情書,可是沒有得到任何回音,他集合了所有他的盟友,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打動她的心。

     韓拓沮喪得想自殺! 群美在無奈之餘總忘不了刺他兩句,說他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了别人,事實上連群美也很難見到泰生,她似乎想把自己完全埋藏起來。

     她會打電話向韓氏夫婦請安,可是隻要話題一扯到她他,她便會有一千萬個理由可以挂上電話! 他知道,她是極盡全力要将他關閉在她的生活之外,他該怎麼辦?在好不容易才發現他的真愛的現在,就這樣無疾而終? 叫他如何忍受?! 他跌跌撞撞的沖到泰生的家,午夜十二點,他不相信她還能以她不在來躲避他! 阿竹有些不願卻又飽含同情的開了門讓他進來,指了指泰生緊閉的門,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門。

     裡面的泰生開口:“誰?爸爸嗎?” “是我,讓我進去!” 泰生變了臉色,她蜷在床上的身體迅速僵硬起來:“我已經睡了,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 “以後?”他苦笑:“你還會讓我們之間有以後嗎?今天我無論如何也要見你一面!你開門。

    ” 他用力的敲着她的門,那一聲又一聲在夜空中顯得特别清脆的重擊聲一下又一下的敲在泰生的心坎上,敲在她理智辛苦築成的牆上,她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有用的!你走吧!” “泰生!我求求你讓我見你一面!你不能這樣對待我!至少讓我把話說清楚,你不能就這樣判我死刑!泰生,你開門!” 酸楚的淚水滴到棉被上,灸熱得像是一鍋沸騰的苦水,她的心呐喊着、哀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