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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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惡的感覺。

     她不明白莉姨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不過她知道,比較起來,莉姨絕不會喜歡那個什麼國老勝過小叔叔的!她搖搖頭,想了又想仍是搖搖頭—— “海兒,你去睡了好不好!”應辰離幾乎是不耐煩的:“你這個小煩人精,少管一點我們的事!對了,石磊和辛亞蔻都來過電話,要你過去看看他們,也讓他們看看。

    你爸媽也來過電話了。

    ” 海兒眨眨眼:“哇!小叔叔,你都快變成我的專用秘書了!你的薪水到底要叫誰付比較好呢?” 應辰離無可奈何地瞪她:“我太貴了,你現在到底要不要去睡覺了!” 她慢吞吞地踱到落地窗前:“不要催嘛!我立刻就去——” 她一愣,猛然跳了起來:“小海!是小海!” “海兒!你又發什麼神經!” 她狂喜地叫了起來:“小海來找我了!我要出去,不用替我等門了!”.“海兒!” 她轉過頭來,送了枚飛吻給他:“放心吧,我和他在一起,比關在籠子裡還安全!” 他還來不及開口,她已一陣狂風似地卷了出去!應辰離既無奈又好笑地踱到窗口。

     籠子? 有時候海兒的中文實在令人不敢恭維!★★★“小海!”她大叫着,筆直奔到他的面前。

    他拿下安全帽,含笑注視着她:“你怎麼知道是我?” “難道你沒認出我?” “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 海兒笑着點頭:“所以我也隻看一眼就知道是你。

    ” 小海看看樓上落地窗前站着的男人,然後将安全帽丢給她:“上來吧!” 她立刻戴上安全帽,朝樓上的應辰離揮揮手,毫不猶豫地跨上他的車,甚至沒問到什麼地方去—— 他發動了機車,速度快得驚人,車子也穩得驚人。

     她抱住他的腰,臉靠在他寬厚的背上,風自耳邊呼嘯而過,沙子偶爾會打在她的手上,有些痛,卻是甜蜜的。

     或許他們可以就此駛到天涯海角。

     她閉上眼,任憑他載着她,在充滿未知,卻絲毫沒有不安的道路上奔馳。

     要是爸媽知道她現在的想法,一定會呆了吧!要如何形容這種相屬的感覺?她知道小海不會傷害她,從第一次見面便知道了,直到現在仍沒有改變。

     路總有盡頭的,車子在梅邊的岩石上停了下來。

     海兒下了車,脫掉安全帽,小海正含笑凝視她—— 他們事實上隻見過一次面;那夜的相處之後到現在,已度過不知如何論長短的三年,而他們都回來了。

     小海伸出手,輕輕以拇指磨擦她的頰,仿佛他天長久以來便一直如此做似的,那麼自然而溫柔。

     他們都一直相信,在自己的生命中,必有一個相屬之人;不是因為年輕,這種感覺是與生俱來的,而他們也都幸運得不需要去尋找,或者等待。

     “是寶兒告訴你我住的地方的。

    ” 小海一愣。

    “你和寶兒已經認識了。

    ” 海兒也一愣。

    “你不知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裡?” 小海溫柔地微笑:“你一回台灣我就知道,隻是時候有許多事分不開身不能去找你,我不是說過我會回來找你的嗎?怎麼還問這種笨問題!” “不許你說我問的是笨問題!”她輕嚷,淚水已蓄在眼眶:“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嗎?” 他側着頭,伸手替她拭淚,調皮的眼神和溫柔的情愫混淆在一起。

    “我不知道你那麼愛哭?比寶兒還愛哭!當年那麼大的事你也沒哭。

    ” “不一樣!”她噘着唇瞪他,淚水仍止不住往下掉。

    她知道自己很生氣,知道自己很沒用,但他怎麼不明白她的心意呢? 小海早已習慣為人拭淚了,跟前的她竟和當年的寶兒有幾分的神似!他擁她入懷,此彼都找到最安全港灣—— 稚真,在大部份的時候,代表的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稚真的痛楚下雨天,在交通的巅峰時刻搭公車,是一件再痛苦不過的事,但有時别怒選擇,也隻能擠上公車,去忍受那艱辛而漫長的時光。

     在公奉司機叫嚷着讓人往後走時,我仍卡在前方;而且望了望車廂後方,也實在找不出往後走會有什麼差别,同樣是黑壓壓的人頭和潮濕渾濁的空氣。

     心裡不由得佩服起那些天天都必須忍受這種情況的人們,也有些困惑怎麼這個社會還會充滿暴戾?隻要擠過公車的人都應該磨出超人的忍耐力才對!正當我心裡思考着這些問題時,公車的門又開了,上來一位佝偻的老婆婆和三位女學生,就站在我的身邊。

    我想盡了辦法仍無法挪出個較大的空間給那位老婆婆站,眼光一溜便轉到了博愛座上。

     那裡坐了個抱着書本的少年,清清秀秀的,可是從他的臉上卻完全看不出他有讓座的意思。

     我禁不住蹙了蹙隻眉,怎地這麼不懂禮貌呢。

     老婆婆年紀那麼大了,而且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怎不懂得自己正坐在“博愛座”上? 我正在感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看來這社會對年輕人的教育仍是失敗的。

     然後我聽到站在我身邊的女學生開口。

    “怎麼還坐着。

    不懂得敬老尊賢嗎?還抱着書呢!” 這樣刻薄而真實的話似乎一下子便使得車廂中的空氣凝結起來了。

     四周竊竊私語的聲音幾乎要變成一種公憤的喧嘩了!我聚張地注視着少年的反應。

     他先是深吸一口氣,然後用顫抖的手按了鈴,車子一停他便站了起來。

     他這一站使所有的喧嘩都沉默了。

     我看到那三個女學生的臉愕然地定住—— 少年吃力地扶着司機座後的扶手站了起來,雙腿是殘障而曲的。

     他艱辛地一手挾着書本,另一手不知是要撥開人群好還是扶着東西好,臉已漲成紫紅!我的心裡有無比的愧疚,伸出了手扶他,他卻朝我感激地一笑—— 經過一番掙紮,他終于走到車門口,正要下車,我又聽見方才開口的女學生以無比歉疚的口氣說“對不起!” 少年沒有回頭,他走下車,在大雨中一步一步艱辛的走着;他拿着傘,卻無法撐開它,因為他必須依靠它才不至于在大雨及人群中滑倒。

     公車駛動很久之後,車内的空氣仍沒有打破,那“博愛座” 一直沒人去坐它,連那老婆婆也不例外。

     那三個國中女學生一直垂着頭,心裡一定很難過吧!沒想到她們稚真的正義感卻使得他人痛苦—— 沒有任何一件事,是絕對的對與不對,我想連稚真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