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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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專欄當笑話看, 而不是對号入座跑來罵我。

    假使你看完專欄還能大笑三聲,那你就有幽默感了。

    」 說完了,嗯……她望着他,他也瞪着她。

     有一剎他們都沒說話,然後他深吸口氣,打量着她。

     嘉麗揉揉被掐疼的手腕。

    「怎樣?」不氣啦?休戰了? 「車小姐,妳從不認錯的吧?」 「嗄?」 「也從不懂得感激吧?」舶仕望着她。

    「就算我很讨厭妳,但給妳拔牙時,可有讓妳感到一點疼痛?拔完牙後,妳摸摸自己良心,是不是很快康複?」 「呃……」嘉麗心虛了。

    「我……」他的技術的确很好。

     「妳憑不到一小時的印象就寫死我,不覺得過分嗎?沒寫出我名字妳就可以心安理得?妳知道我多少朋友一看就猜出妳寫的是我?妳良心安嗎?在專欄上嘲諷我的失戀,把我寫得活像為情歇斯底裡的變态狂。

    」白舶仕口氣厭惡。

    「我從未遇過比妳更可惡的女人,妳小心有報應!」說完,他掉頭走了,留下滿臉錯愕的嘉麗。

     她撿拾一地的狼狽,讪讪地回到自己的小套房。

    開了音響,任重金屬搖滾樂充斥整個房問,「史密斯飛船」正聲嘶力竭地高唱Crazy。

     她為自己沖了碗泡面,盤腿窩在椅上,上網看着聊天室一幹人馬吵架,看到精彩的罵詞,便忍不住拍桌大笑。

    她抽紙巾抹嘴,瞥見桌沿那顆牙,白舶仕憤怒的模樣立即浮現腦海。

    她悶悶地擱下碗,想了想,叫出檔案,重看當時寫的文章。

     她眨眨眼睛又搔搔頭發,心底怪不舒坦的,一種近似内疚的感覺蓦地攫住她。

     可憐的白舶仕,他一定很愛女朋友。

    他還很傷心嗎? 她這樣做是不是在他傷口上撒鹽? 嘉麗惱起來,直到天亮,還為這件事惴惴不安,無法安眠。

     *** 白舶仕怒氣騰騰地返家,打開信箱,收到一張明信片。

     航空郵戳,熟悉的字迹。

     舶仕,多謝你慷慨相助,我現在過得很好。

    這都要感激你,保重。

     --欣蘭 她過得很好?舶仕蓦地将明信片扔進垃圾桶,開門進屋。

     一會兒,門又打開,他走出來,将明信片從垃圾桶拾起,拍掉明信片上的灰塵,歎了口氣,踅返屋内。

     夜色寂寥,飄着雨絲。

     這問郊區别墅,白舶仕年初才買下,原是為了結婚作準備的,誰知道…… 白舶仕推開落地窗,一道冷風吹人,眼前是灰黑的山林,空氣潮濕。

    他斜倚牆沿,望着寂寥的景緻。

    受不住凄涼的雨聲,受不住風吹山林那哀怨的沙沙聲,他轉身入内取出最愛的爵士樂播放。

     沙啞的男聲,低回的樂音。

    唉~~真糟!他越聽情緒越惡劣。

     翌日-- 「下一位!」扯下口罩,白舶仕朝外邊嚷。

     消毒水味彌漫,孩童啼哭,候診的人愁眉苦臉,白舶仕又開始他看牙的一天。

     老伯伯坐上來,白舶仕看了看病曆,嗯,滿口蛀牙,今天要抽神經。

    白舶仕換上器具。

    老伯伯張開嘴巴,表情惶恐。

     「别怕。

    」白舶仕道,同時打開鑽牙機,嗡嗡……刺耳的聲音響起。

     别怕?老伯伯癟嘴,這醫生看起來好嚴肅。

     同時,診所外,一名女子來回踱步,一下咬手指,一下揪頭發。

     啊~~不行、不行,煩死啦!不道歉的話,她沒法吃沒法睡沒法工作!她整晚擱着這事,良心不安,可是要她當面跟他說對不起,實在又不甘心,那時他真的很過分啊! 唉~~嘉麗停步,掏出手機,算了,電話中講就好。

    說聲對不起然後就挂斷, 她打定主意。

     「白舶仕牙醫診所。

    」小姐接了電話。

     「呃……請問白醫師在嗎?」 「有什麼事嗎?」 「我姓車,車嘉麗,麻煩請他聽一下電話。

    」就一句對不起,說完他們再無瓜葛!嘉麗深吸口氣,等着跟他道歉。

     「醫生,電話、電話,一位叫車嘉麗的……」診所很吵,小姐大聲嚷。

     車嘉麗?正在鑽牙的白舶仕臉色驟變。

    她又想幹麼?媽的。

    他吼回去。

     「說我不在!」咆那麼大聲,不伯她聽見。

     「呃……」小姐滿臉黑線條,對話筒道:「他……他不在。

    」說得很心虛。

     「我知道了。

    」啪!嘉麗關上手機。

    哼~~好一句「我不在」,真夠踐的!嘉麗想了想,直接殺進診所。

     「小姐?!」櫃擡助理錯愕地看着嘉麗怒沖沖地闖入看診區。

     嘉麗的倏然闖入引起騷動,白舶仕一見她立時火冒三丈,手中還抓着嗡嗡運轉的鑽牙機。

     「白醫師。

    」嘉麗停在他面前,大聲道:「關于專欄的事,對不起!」說完了事,她轉身就走,忽地一隻手拽住她。

     「媽的,搞什麼?」白舶仕吼。

    診療椅上,老伯伯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