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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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

     日光流進氣窗,潛入地下室。

     一束橘色光影,落在床鋪上,溫柔而安靜。

     昨晚風暴絲毫未侵襲這隐匿天地,寒流離境,晴光燦爛的好日子。

     床上,薛東奇睡得很沈,他側身卧着,上身裸露,白床單橫在腰際,日光輕撫,吻着他古銅色肌膚。

     外邊大門入口處,記者們守候着。

     他們拿着麥克風對攝影機高談闊論,往薛東奇的住處指指點點,好奇的群衆擋在紅磚道上。

    外邊喧嘩吵鬧,地下室隐匿岑寂,隻有他熟睡了均勻的呼息聲。

     他睡得很沈。

    黝黑的睫毛輕掩,平靜的睡容略帶稚氣。

     當外面因他混亂,他卻在夢裡安眠無恙,唇角還帶一絲微笑,似夢見什麼歡快事。

     牆上圖騰,暗綠色蕨葉好似也睡了,牆角放置的那盆白水荷,葉瓣兒吐氣,在靜隘空間裡,默默行光合作用,偷偷凝聚一滴晶瑩露珠。

     心髒在胸膛裡沉穩跳動,血脈在膚底流動。

    夢裡,他被無形的溫柔包圍,放心安眠。

    他心愛的女人早上找過他,溫情的關懷是最好的一帖安眠藥。

     當時薛東奇剛在警局做完冗長筆錄,被記者們一路追擊到家,一進門就見到阮小芷,她沖過來抱住他!抱得很緊。

     電視開着,正在播放他的新聞。

     他急着跟她解釋。

    “其實是……” “太過分了!”還沒聽他解釋,小芷就罵起來。

    “我氣壞了,我氣死了!她太無恥,差勁、太差勁了!”她歇斯底裡地罵,雙手緊緊抱住他。

    她吓壞了,以為他會被收柙。

     “哦?”薛東奇放開她,第一次見她發飙呢!他笑了,難得看見她這一面。

     “你還笑?我擔心死了你還笑?”小芷惱了。

     遭了!可他笑意更深。

    “第一次見你那麼兇。

    ” “我很擔心……”眼淚湧上來了。

    “我怕你被關起來……” “傻瓜。

    ”他摸着她頭發,抱着她輕聲哄。

    “有什麼好擔心,沒事的。

    奇怪了,你不問問我事情的經過?新聞說我——” “不可能。

    ”她想也沒想就答。

     “哦?”他故意鬧她。

    “搞不好是真的。

    ” “嗄?”她猛地擡起臉。

    “你……你真的想對她……”她傻住了。

     他哈哈大笑,她的表情太可愛了。

    “想啊,想極了……” 她被他弄糊塗了,拽眉瞪他,他捏她臉頰。

     “我隻想騷擾你。

    你昨晚去哪?我好擔心啊,你過來……”他握住她手,笑着走向床鋪,他坐下将她的手按在胸口。

     “我啊~~我現在隻想抱着你好好睡覺,我困極了——”她甩開他的手,站在床前瞪他。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她顯得很焦慮。

    “怎麼辦?你怎麼辦?J “過來,我告訴你怎麼辦。

    ”他拉她直往床鋪倒。

    她想起身,他卻一個翻身手臂壓住她。

    于是他們側卧,面對面躺着。

    “你好香啊,是不是剛洗澡?”他聞她頭發,眼底盈滿對她的愛。

     看他那麼悠哉,她不禁歎息。

    “這不是開玩笑的,你可能會坐牢。

    ” “來,親親……”他親她眼睛和耳朵。

     “你别鬧,你正經點,我們來想辦法,東奇!”她尖叫起來。

     他笑呵呵,吻她額頭、鼻子,還有嘴。

    唉,她太緊張了,一大早跑來,她是真的關心他啊,他心底好溫暖。

     小芷闆開他的臉。

    “我等會兒要去上班,你别鬧!”她紅了眼睛。

    “俞穎鵑告你性騷擾,新聞都播了。

    ” “傻瓜。

    ”他哄着地。

    “放輕松點,不要慌。

    ”大風大浪他見多了,這點事根本不放眼底。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我不擔心。

    ” 他将她臉畔一撮亂發塞至耳後,然後定定望住她。

     “首先呢,俞穎鵑想誣舋我,她可以請大律師控告我,然後警察會起訴我。

    可是一旦當庭對質,她就會露出馬腳。

    昨晚做筆錄,她的陳述前後矛盾。

    一下說我右手抓她肩膀,左手扯她衣服,重新問她,她又說我右手拉她衣服,左手按住她……” 薛東奇陳述昨晚情形。

     “做筆錄前,我已先要求警察錄音。

    小細節不可能捏造得出來的,就算她心思缜密,總會露出馬腳。

    我沒什麼好擔心的,事實隻有一個,我隻要陳述事實就行了。

    她告我非禮,我還會反告她诽謗,一時間事情會鬧得很大,不過也隻一陣子,隻要耐心等法律還我清白就好,不用讓她壞了我心情。

    現在,我知道你相信我,那就更沒什麼好搶心了,是不是?”他在什麼地方長大的,這事他擅長應付。

     聽他這麼一說,她稍稍放心,放心的同時,又強烈感到内疚。

     “你為了展覽的事……去找她?”她猜測。

     “是。

    ” 原來他知道了。

    “假使一開始,我不找你開畫展,這些麻煩就……” “噓。

    ”他戳她額頭,口氣略帶責備。

    “我猜你又要說蠢話了,什麼都是你害的啊……嘿!我不想聽。

    情況變得有點複雜,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