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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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仲夏,夜裡的風這樣凄寒。

     她連夜搭出租車回去,從新竹到台北。

    臨下車,才發現她的皮包遺失在擂茶店裡。

     疲倦和厭煩席卷而來,她怔怔的坐在後座。

     我可以去麻煩誰?靜?月季?或許。

     她卻向司機先生借了手機,撥給世平。

     世平付清了出租車錢,扶着她。

     「我沒有鑰匙,回不了家。

    」她麻木的坐在街道邊的長椅,「可不可以…」 世平默默的開了車,送她到麗晶過夜。

     一摸到床,她倒頭就睡。

    麻木的睡了二十個小時。

    世平下班來帶她去吃東西,她吃了兩口,煩惡的感覺湧上來,沖去洗手間吐。

     世平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的照顧她。

     「你還想照顧我嗎?」吐太久,胸口疼痛,連喉嚨都吐出血絲。

    她沙啞着嗓子。

     「你仍然是我想要的阿普沙拉斯。

    」世平輕輕拍着她的背。

     天界的蝴蝶?祥介多久沒這麼稱呼過自己了?一切都會磨滅。

    都會在時間中磨滅。

    隻是…為什麼不親口對我說?為什麼要挽留? 她不想再問。

    看到自己猙獰的面容,她不願意再看到第二次。

    那個惡魔的面具。

     「好。

    」她閉上眼睛,非常疲憊的,「讓我離開這一切。

    我不願意在台北。

    」我是不該回來的,這裡沒有任何人等待着。

     她在麗晶睡過了自己的假期,然後憔悴的到蝴蝶養貓辭職。

     靜隻點點頭,「祥介來找過你。

    」 她表情木然,「我已經讓别人收藏了。

    」 靜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歎息了一聲。

     「你瞧不起我,對不對?」染香的聲音尖銳起來,「你覺得我沒用,對不對?對呀,我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我就是要這樣堕落,我再也不相信什麼!我明明知道這一切,卻還是自己跳下去!誰也不能怪,那就怪我自己好了!一切都是我不好!這樣可以嗎?這樣可以嗎!」 「我為什麼要瞧不起你?」靜的聲音還是這樣甯定,「女人輸在總是把愛情當信仰。

    我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時光。

    」她的眼神遙遠,「我花了許多時光才擺脫這種信仰…」 染香把臉埋在掌心,「你懂什麼…你有遠在日本的男人…」 「我什麼也沒有。

    」靜打斷她,「我們是永遠的并行線。

    他來或不來,都和我沒有什麼關系。

    我不企盼,也不希望。

    沒有希望,就沒有絕望。

    很久以前,我就決定不再絕望了。

    」 望着她很久,染香痛哭起來,靜抱着她,輕輕拍她的背。

     「妳的路,要自己走去。

    」不管是不是荊棘遍布。

     活在這個世間,每個人都是孤獨的。

     世平雇人把整個家的家具打包,運到台中。

    她隻是默默的坐在車子裡,默默的任世平帶她到任何地方。

     「你一個人在台中…需要幫你找個伴嗎?」世平擁着瘦了這麼多的染香,有些驚恐她那種兇猛的生命力居然這麼快就枯竭了。

     「我會好的。

    」她搖搖頭,眼睛開始有生氣,「你确定還要照顧我嗎?你做的一切,我無法回報什麼。

    」 「我不要你的回報。

    」他溫柔着,輕輕撥着染香額上的發,「隻要能夠照顧你,靠近你,這樣就夠了。

    」 為什麼這麼好的人吻我,我卻連一點感動也沒有? 拉開簾幕,在十二樓往下望,整個台中幹淨的像是夢裡的城市。

    她望着如霧中的建築,像是什麼也不想,也什麼都想。

     睡很多,吃得卻很少。

    但是她還是開始整理廚房,添購很多鍋碗瓢盆。

    這樣世平來的時候,她就能煮出一桌好菜,讓豢養她的男人覺得值得。

     漸漸的,她恢複了健康。

    隻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她已經像是沒事人一樣。

     心裡的傷誰也看不見。

    而她,也默默的走過了三十歲。

     第五話戴着惡魔的面具 之三 一切都會過去,傷心或悲哀,都會過去。

     遺失在北埔的皮包她再也沒有回去拿,裡頭有不多的現金和手機,證件和曾經伴她許多孤寂夜晚的照片。

     祥介的照片。

     證件再辦就有了。

    手機丢了也可以換隻新的,順便換個新号碼。

    而世平是慷慨的。

     至于照片… 她已經将計算機裡所有祥介的信和自己的回信盡數删除。

    如果記憶可以删除,她也希望删個幹幹淨淨。

     這樣就好了。

    她驚異自己居然好端端的活過來。

    不總是這樣嗎?她以為會死于傷心,結果傷心隻會讓心結上更深的疤痕。

     疤痕隻會讓自己更強壯。

     她默默的在台中生活下去。

    關在冷氣房裡,從家裡到有冷氣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