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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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輸的傲氣,那是與生俱來的。

     而她花妍似的美麗臉龐,翦翦如秋水的雙眼,充滿說不出的魔力,強烈的撼動著他,令他想……探究她。

     原來她就是那個“悄悄的化成海鷗,天天心碎的啁啾”、挺黏人的女孩。

     而令他覺得有趣的是她剛剛那句“我恨你”,他聽得出是一語雙關,她不隻是對桑佑齊說,也對他說。

     但她恨他什麼? 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何況他對她的弟弟已算是厚道了,第一次同意以不動産來抵償,這回又同意用她的薪水來抵,她對他何恨之有? 蕾兒聽到電話那頭佑齊驚異得大喊:“姊姊。

    ”但她對他失望透頂,不願多說,将電話還給莫語凡。

     “隻有這樣嗎?”莫語凡問。

     蕾兒無言地垂下眼睫。

     “你有意要履行約定了嗎?”莫語凡神情玩味,低沉地問。

     蕾兒絕望的點頭。

     莫語凡閃過一抹勝利的微笑,随即輕蔑地對著電诂裡的桑佑齊道:“有人替你還債了,你自由了。

    ” 自由了……蕾兒聽見這三個字,心卻當場冰封了。

     莫語凡收了線,将行動電話順手扔在枕頭上,以債權人的姿态對蕾兒說:“好了,我累了,你走吧,明天十點到天母來上班,你應該知道地址吧!”他殘酷地撂下話。

     蕾兒明亮的雙眸早已失落在深深的秋意之中。

     早上蕾兒抑郁地帶著簡單的行囊,回到闊别已久的“家”。

     站在大門外,她發現雪亮的銀色鋼闆大門已被換成黑色镂花大門,大門上有個古典的特殊花案,走近一看原來是隻奇異的飛鷹。

     門内該是她所熟悉的圓形噴水池,那池子潔淨的水在夜裡會定時噴出色彩缤紛的水花,她常喜歡坐在池邊晝晝;在靜寂的夜晚她喜歡打開房間的落地窗,聆聽噴泉拍打在水面的聲音,那是祥和且悅耳的樂聲。

     想著想著快樂的回憶又浮現在眼前。

     屋子裡的陳設結合了氣派與溫馨,那是父親親手設計的。

     雖然她自幼母親就辭世,但這大宅裡有父親的愛,有她快樂的童年,有她充滿夢幻的少女時代,有她人生所有的回憶。

     但如今她隻能失魂落魄的站在這全然.陌生的大門外,憑吊過去,觸景傷情。

     她再也不是這屋子的主人,她隻是一個過客! 從這黑色镂花大門一眼望進去青翠的院子仍在,但中央圓形的噴水池已夷為平地,一輛派頭十足的黑色賓士轎車停在中央。

     原來早已是風住塵香花已盡,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就這麼凄涼的伫立在大門口許久,一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她。

     “小姐……是你嗎?” 蕾兒驚訝地回過頭。

    “葛媽?” “小姐,怎麼是你,我以為永遠也見不成你了!”葛媽抛下了手上滿滿一籃的菜上前抱住蕾兒。

     “你還好嗎?”葛媽問著,她原是桑家的廚子,在桑家待了數十年光景,可說是看著蕾兒長大的。

     蕾兒看著葛媽花白的頭發,眼中含淚的慈祥笑臉,不知從何說起。

     葛媽看出蕾兒小姐瘦了,溫柔的臉龐有著淡淡的哀愁,她不再往下追問。

     “你好嗎?”蕾兒問葛媽。

     “我還好,自從你走了後我和其他仆人,還有司機老陳,園丁小王本也打算要走,但新主人留住了我們。

    新主人人挺好,他不常來台灣,來也隻待幾天,但最近他受了傷也許會待久一點,哦,對了,今天主人的特别護士要來上班了呢,快十點了,可能快來了……”葛媽迳自說著。

     蕾兒沒想到葛媽居然說莫語凡人挺好?!她不予置評,失落地垂下眼簾。

     “對了,小姐,你怎麼會在這兒,你是路過這兒嗎?”葛媽問。

     路過?她甯願自己是路過。

     “不,我是新主人請來的特别護士!”蕾兒說著,輕飄的語氣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葛媽一臉驚詫!“什麼?” “帶我進去吧!”蕾兒平靜的眼中淡然無波,全中卻萬般無奈,這本是她的家,現在卻要别人領她進入。

     葛媽一時也傻住了,許久才對蕾兒點頭。

     蕾兒心底難以言喻的凄清及殘缺的自尊像似天際一片憂郁的雲,随風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