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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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鼻子眉毛耳朵還是我的嘴巴寫着沒誠意?我天生就是這個樣子!」 「可我不是天生就認識你!」她摀着自己的耳朵尖叫出聲。

     叭── 後方不耐煩的喇叭聲,讓他不得不放開她。

     他踩下油門,飛速把車子駛進一處一小時停車兩百元而乏人問津的私人停車場。

     車内彌漫着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靜。

     「我們還要在一起嗎?」齊威凱側過身,嚴肅的臉上沒有一點笑意。

     她咬往唇,小巧的臉蛋苦得能擰出汁來。

     「妳……」他歎口氣,隻想表事情攤開解決。

     「對不起!」她大聲說道,吓得他的手腕突然撞上喇叭。

     叭! 「對不起什麼?」他深吸了一口氣,心髒仍在疾速跳動。

     「對不起──我不夠相信你。

    對不起──我太情緒化、太會對你耍孩子脾氣。

    對不起──我隻顧着别人的眼光而忽略了你的用心。

    對不起──我放了辣泡芙和苦瓜汁來引起你的注意。

    對不起──因為我不習慣說『對不起』……」 顧明明說得熱淚盈眶,又急又傷心之間,互相絞轉的十根手指頭差一點扭傷。

     「傻丫頭,我也有錯啊!」心疼地傾身向前,隔着手煞車将她抱在自己懷裡。

    「我不該忽略我這副輕佻德行可能會引起的誤會。

    我不該得不到預期的反應,就朝妳發脾氣。

    我不該随便地丢出『分手』兩字。

    别哭了……」 齊威凱心疼地吻着她臉上的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她的啜泣。

     「都是你的錯……你幹麼要讓我愛上你……」這幾天吃不好睡不着的心酸一股腦兒地湧來,哭聲于是一發不可收拾。

     「是。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看她揪着他的衣服,哭成梨花帶雨狀,要他承認自己是變性人他都願意。

     「妳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對嗎?」他小心翼翼地抽了張面紙替她擦淚。

     「我不知道。

    」她哽咽地說道。

     「妳不知道?!」齊威凱面目驚恐地看着她,差點也想拿出一張面紙來痛哭一場。

     她的小手抓着他的手指,圓澄眸子愁眉苦臉地望着他。

     「我已經答應了爸爸過年前要回台東了。

    」她說。

     「妳答應他要回去!妳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他哇哇大叫。

     「誰要你那時候看起來隻是想和我玩玩。

    」她讷讷地說。

     「妳又不是齊威凱,妳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我那時候原來是以為如果能讓妳加入『KAY』設計師的甄選,妳爸爸一看到妳的漂亮成績單就會同意讓妳留在『凱』的。

    結果妳卻先口頭答應了不平等條約!」 齊威凱白眼一翻,仰天長歎。

     「你為什麼不早說?」她抱怨着。

     「我想要給妳驚喜啊!」他哪裡錯了? 「我們就因為這樣的理由所以鬧翻?」她開始破涕為笑,因為覺得很荒謬。

     「相信我,這種理由還算合理。

    我還曾經為了枕頭顔色和别人分床……」一看到顧明明臉色不對勁,齊威凱立刻改口說道:「反正,下回不論是誰心頭有事,就要大聲說出來,千萬不要胡猜亂想。

    」寵溺地揉揉她的頭發。

    「妳噢,每回都往最壞的結果想。

    」 「我不知道最壞的結果是什麼,我隻知道最後的結果是──我要回台東。

    」她擰起秀眉,還是會很容易地想到最糟的一面。

     「我就不信沒法子不讓妳回去。

    」他大聲說道。

     「你說了就算啊?你又不是我的誰。

    」她搶白了他一句。

     齊威凱忽而定定地凝視着她。

    他既然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容許她走入别人懷裡,那就隻有一個解決方法。

     「不然,先訂婚好了。

    」他壯士斷腕地說道。

     「可是你……你不是最愛自由嗎?我不要你勉強自己。

    」她的聲音帶着抖音。

     「親愛的,說這種于時唇角不要帶着笑意,這樣很沒說服力。

    」 齊威凱忍不住輕笑出聲,笑到她臉紅耳赤,嬌拳就要擊上他的胸口。

     「别打啊!打扁了我,妳就沒老公了!」他開心地在她的唇上「啵」了一聲。

    「我就是喜歡妳學不會心機深重的可愛模樣啊!訂婚之後,妳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留在我身邊了吧!」 「你要我爸爸點頭答應我們訂婚,至少要花上三年時間。

    」她老實地說道。

     「三年!」齊威凱震驚地瞪着她。

     「不過,我爸爸愛面子,如果先斬後奏,他就沒法子奈何我們了。

    」她眼珠子一轉,快口說道。

     「真可怕。

    」齊威凱啧啧稱奇地看着她晶亮的眼。

    「我們女兒的男朋友以後會不會她這麼算計我?」 「我不要理你了啦!」嘴巴象征地喊了兩句,卻還是幸福地被他抱着。

     他不愛被束縛,卻願意為她妥協──真好。

     他們女兒的男朋友──聽起來……真好。

     「妳不理我,那妳肚子的孩子怎麼辦?」他硬是巴着她胡扯亂說一番。

     「亂講話,我們什麼事都沒做。

    」和他在一起,她總有一天會因為臉紅而腦溢血。

     「什麼事都不做,那我們的孩子怎麼誕生?」他不正經地說道,拉着她的手臂要一個承諾。

     她咬着自己的手指頭,像在思索一個數學難題。

    一分鐘後,她張口飄出一句呢喃。

     「等我爸爸那一關過了……」聲若細蚊。

     「我們就可以吹熄龍鳳紅燭,邁向靈肉合一的最高境界?」他喜出望外地大聲說道。

     「你閉嘴!」她嬌嗔地喝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