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關燈
豫園的夜晚是死寂的,紅綢與宮燈仍在,隻是氣氛凝重得不可思議。

    就像是改朝換代了,江山仍舊美麗,換的隻是所有者,而江山千萬年仍不變。

     許多荷槍實彈、傭兵打扮的男人駐守在豫園四周,在月下顯得神色猙獰。

     交班的時刻,一個男人扛着步槍,喃喃抱怨着。

    雖然這趟工作的報酬可觀,但是大半夜的來守這個死氣沉沉的園子,實在今人感到不愉快。

    他伸手在口袋裹摸索,拿出一包煙來,再伸手預備拿打火機。

    一個打火機從黑暗中冒出,替他将煙點燃,他抽了一口,然後擡頭看看是哪個同伴那麼好心。

     他隻來得及看見绫蘿燦美如花的笑容,然後就被一棒子敲昏。

     「耍帥嗎?」她小聲的質疑已經昏倒的男人,然後看看他手上的煙。

    嗯,的确看起來是有那麼一點危險帥勁的感覺,她偷偷摸摸的看看四周,然後将掉落一旁的一包煙撿了起來。

     黑暗裡陸續出現兩個人影,比較起她輕緩的腳步,這兩人顯然沉着而穩健,看來比她可靠多了。

     「你跑得那麼快,想要搶頭功嗎?」南宮揚微笑着說。

    從一進豫園起,绫蘿就像是沒了缰繩的野馬,靠着對地理的熟悉,率先跑在前頭,所引起的所有騷動,都由他與東方滅明斷後。

     她輕松的哼了一聲,替昏倒在地的傭兵繳了械。

    「這是當然的,難得長老們遇到危機,能讓我這個冥王出馬,我怎麼會錯過大顯身手的機會?」她站起身來,緩步走到南宮揚身邊。

     兩人又花了兩天的時間才走出森林,找到有人煙的地方求救。

    青幫的勢力恐怕都被控制,也虧得南宮家的影響力足以與青幫媲美,才能在最隐密的情況下,領着他們回到東方滅明的住所。

     隻是簡單的休息之後,連衣裳都來不及換,绫蘿堅持要連夜出來,好拯救已經淪陷的豫園。

    雖然時常與爺爺或是長老們賭氣,但是心裡很清楚,不論有血緣與否,那些老人是她的親人。

    她雖然氣他們的專斷獨行,卻也擔心着他們的安危。

     「豫園有關囚犯的地方嗎?」東方滅明簡單的問,嚴肅的神情在夜裡看來格外吓人。

     絞蘿側頭想了想。

    「點春堂西側有一個隐密的地牢,用來關犯了重大戒律的幫衆。

    」她曾經去過一次,地牢襄空無一物,加上節氣入秋後天氣轉冷,她實在難以想象老人們這些天在那裡過的是什麼日子。

     心裡焦急的情緒冉冉升起,她轉過身去,往點春堂前進。

    黑暗裡經過幾個崗哨,雖然驚擾了鎮守的傭兵,但是傭兵們還來不及通知警告,就被尾随在她之後的兩個男人收拾掉,連半點聲息都沒有,他們的背後橫躺着一個又一個昏迷不醒的傭兵。

     小心翼翼的進了點春堂,她蹑手蹑腳的,連呼吸都是徐緩的。

    冷不防身後靠來一個身軀,她被吓得險些尖叫。

    一隻黝黑的手掌火速的覆蓋上她的唇,溫暖而熟悉的氣息靠了上來,她渾身一軟。

     「親愛的老婆,你是不是把出發前答應我的事情忘了?」南宮揚危險的低語,緊抱着膽大妄為的妻子。

    看着她一路闖進敵營裡,他的壽命已經被她吓短了好幾年。

     她拿下他的掌,讨好的擠出微笑。

    「沒忘沒忘,安全第一嘛!我會照顧自己的。

    」 她陪着笑,拍拍他嚴肅的臉龐。

     在東方滅明的家裡,簡單的聽了相關的情報,她就急着要出來救人。

    偏偏兩個男人決定情況險惡,不肯讓她跟來,是她費了好大的勁懇求,還發下誓言說一定注意安全,不離開南宮揚半步,他們才勉強點頭的。

     隻是一進了豫園,感染了危險的氣息,她就把先前的誓言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是青幫的負責人,就該有負責人的樣子,老是躲在男人背後,怎麼有辦法營造出救人女英雄的形象? 看着新婚夫妻親密的模樣,東方滅明搖頭歎息。

    他好想念宮嫱柳,隻希望快些解決青幫的麻煩事,說不定還趕得及回家去幫老婆擺豆漿店。

     绫蘿簡單的安撫南宮揚,之後閃身到香堂的牌位後,在隐密的地方找到了個暗格。

     她喜上眉梢的在牌位前拜了拜,喃喃低語幾聲算是向曆代冥王們請示過了。

    爬進暗格裡,撥開濃密的蜘蛛絲,她抱出一把系紅穗鋼柄薄刀。

     「不要告訴我你打算拿着這把生鏽的破銅爛鐵去跟外面的步槍硬拚。

    」南宮揚冷着臉,瞪視着意氣風發、正在耍弄刀子的绫蘿。

     她扮了個鬼臉,又涮了個劍花,點春堂内銀光閃動。

    很奇異的,身陷最危險的處境卻沒有恐懼的感覺,隻要在他身邊,似乎就能夠安心,她知道他會守護在她身邊。

     「有點見識好不好?這是青幫曆代的傳幫之寶,是數百年前創幫長老所留下來的。

    」她提起刀子,往西側走去,覺得自己像是古代的女俠。

     他臉上的嚴肅沒褪,隻是挑起濃眉。

    「那更糟,幾百年前的破銅爛鐵能夠幹什麼?」 看着绫蘿已經打開另一個暗室,往地下的牢房走去,他站在原地,眯起黝黑的雙眸,有種很深切的無奈感襲上心頭。

     他是南部各大族的族長,手握着最驚人的權勢,從來遊戲人間,将操控他人當作理所當然的事情。

    怎麼曉得當上天派來這個美麗卻沖動的小女子時,他的生活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