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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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

     現代人現實得很,隻要荷包裡的蔣中正肖像淪落進第二雙手,什麼雞毛蒜皮的要求全出籠了,巴不得能「物超所值」,最好再奉送一把綠蔥。

    謙和文弱的靈均能不能承受得了客人們的刁鑽請托,委實大大值得商榷! 「不管你們怎麼說,反正本人決定這麼說。

    」淩某人端擡出專制的身段。

    「我昨天承接下來的委托,決定交給靈均負責。

    」 「沒問題,老、老師。

    」總算輪到靈均小姐擔任女主角,她滿懷感恩的心。

     「謝啦,我『老』一次就夠了。

    」淩某人下意識調侃她。

     靈均淡雅的倩顔瞬間浮染一屑紅霞。

     來自社長和助教的必殺眼光,立時刺進師長的胸膛。

     白癡、笨呆,哪壺不開提哪壺! 淩某人輕咳了一聲。

    好吧!算她失言。

     「這件CASE很簡單,雖然不夠營養,但是塞塞牙縫也夠味了。

    喏!」 記載着委托事項的檔案夾滑過會議桌,從另一端投奔向靈的的面前,猶如長型吧台上的啤酒杯,立時落入客人渴切的手中。

     「美術系系學會委、委稱,希望本社代為、邀請知名藝術家邬、邬連環,前來學校演講……」靈均低低念出委托事項。

     這個案子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吧!幾乎沒啥挑戰性。

     「需不需要技術支持?」陽德懶洋洋地挑弄着隊長的頸毛。

     「喵──」隊長舒服地咪嗚了一長聲。

     「不用。

    」靈均投給他們郁悶的瞥視。

     過度的關心隻會加強她的倚賴性,而「獨立自主」卻是她一心想培養成功的目标。

     「哎呀!這種小事沒什麼難度啦!」淩某人挑明了說。

    「聽說邬連環是個雕塑家,從紐約藝術界紅回台灣小寶島,而且家境底子還不差,回國之前已經在本土擁有七間連鎖畫廊。

    那票美術系學生的眼中閃着崇拜的光芒,直誇這家夥『對台灣藝術推展具有不可磨滅的影響力』,反正我也不大喜歡欣賞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所以并未聽過他偉大的名頭,在此失禮了。

    」 「資、資料說,美術系的公關組曾、曾經嘗試過聯絡他?」她有點兒納悶。

    既然如此,他們還交托給海鳥社做什麼? 「對呀!可是被邬連環的藝廊經理打了回票。

    」淩某人搔了搔下巴。

    「聽說這家夥很有幾分藝術家脾氣,不太歡迎媒體記者的幹擾。

    八成是公關組的家夥嘴巴不靈光,沒把清純的學生身分表明清楚……」 慘哉,她又犯着了嬌弱美女的痛處。

     兩道千刀萬剮的譴責眼神再度追殺過來。

     豬腦、智障,記憶力失調! 「沒、沒關系。

    」靈均漾開勇敢堅忍的笑容。

    「上頭有、邬先生工作室和、和藝廊的電話,我先拔過去試試看。

    」 「好辦法。

    」淩某人暗自吐了吐舌光。

    那兩串七位數字,花了她三天才搜集到呢! 總歸一句話,台面上雖然明擺着交給靈均負責,私底下海鳥社的成員們能做手腳就做手腳,反正台灣水庫面臨幹涸期,适時放點兒水是有必要的。

     「切記,需要支持的時候就尖叫一聲。

    」繞珍多此一舉地提醒。

     乍看之下,本次的案子實在很輕而易舉,交給她獨立負責應該沒問題。

    無論如何,先培養出靈均的自信心,列為目前的當務之急。

     隻要幾通電話就能搞定的閑事,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海鳥社成員們抱持着樂觀的心情,宣布散會。

     ※※※ 負責洗完晚餐的碗盤匙筷之後,靈均随口向釘在電視機框框前的父母告退一聲,直接回到自己四坪大的雅緻香閨。

     她坐進書桌前,反複觀觑着檔案夾裡的四組号碼──「連環藝術殿廊」總店的經紀人辦公室、邬連環家裡的電話,另有一路專線直通他的私人工作室,甚至連大哥大的九碼數字也登錄在檔案裡。

     奇哉怪哉!資料如此完備,而美術系的學生竟然還捉摸不到大藝術家的衣角?這就不免讓人有點好奇了。

     既然淩某人提及他們被經紀人打了回票的慘痛經驗,顯然真正難纏的家夥是邬先生的經紀人,她頂好記取教訓,略過守門人的關卡,直搗見首不見尾的黃龍算了。

     雖然太過輕易地完成這樁委托,對她卓傑的辦事能力委實是天大的屈蔑,然而凡事總有第一遭,她非得真刀實槍地辦妥一件CASE不可,如此才能說服表姊和陽德他們相信──小女孩,真的長大了。

     靈均瞄瞄腕表。

    晚上八點二十分,想必那位雕塑藝術家邬連環先生正進完了晚膳,恰恰适逢舒爽慵懶的休憩時光,此時不打電話,更待何時? 話筒傳送出低沉的電信訊号,第四聲之後,訊号直接切入電話錄音機。

     「喂,我是邬連環,有事留話、沒事挂掉,屁話太多、當心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