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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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适用期階段」,暫時禁不起第二度驚吓、威脅到她。

     若非顧忌她的心理,他鐵定會設法說服她讓自己留下來,一睹神秘客的廬山真面目。

     陽德的遊說功夫一流,早已是不争的事實。

     唉!可見太過在意一位特定的異性,絕對縛手縛腳,壞處大過好處。

     他無奈,踏下基金會正門口的台階,懶懶散散地晃向街角的郵筒。

     四月初的暖陽投照在發上、肩上,雖然光度溫暖,卻仍敵不過空氣中浮蕩的濕氣。

     教人筋骨都要發黴了!他忍不住咕哝。

     郵務上墨綠如深海色澤的制服,隐隐從街角的轉彎處露出一縷衣裙,轉眼間,野狼一二五的引擎聲呼噜噜響動。

     信件收走了! 「喂,等一下!」 陽德拔腿奔向街角,祈禱能及時攔下快手快腳的郵差。

    「這裡還有一封。

    」 郵差并未警覺到自己被人迫切地追叫著,整妥了裝備,跨上機車,掉頭就想騎走。

     「喂,先别走。

    」他邁開短跑健将的步伐,使勁趕往現場。

     噗地一聲!郵差的愛駒撒開兩隻圓滾滾的車輪,駛向彎角的幹線道,瞬間消失離開他的視線有效距離。

     「喂,現在才十二點九分!」郵政人員的效率也未免太驚人了吧! 他飛奔到兩條路臨屆的交錯口,不暇細想,轉彎去追趕絕塵而去的信差。

     「哎喲!」強力的沖突撞擊力彈開兩道正面相交的人影。

     哦哦哦,一陣金星在眼前旋繞,耳際調和了相襯的卡通配樂。

     陽德,發生「車禍」了! 他甩開眼前礙事的小星星,定睛細看。

     要命!怎麼會撞上一位老人家呢?他還年輕,皮厚骨粗,有事沒事狠撞幾下不打緊,上了年紀的老先生可不一樣。

     在他正前方,一位老先生以相同的姿勢摔癱在紅磚道上,右手支著頭暈眼花的腦袋。

    依照陽德閱人無數的标準,立刻斷定這回踢到鐵闆了。

     老先生約莫六十上下的年紀,白發根根硬邦邦的,如鈎似鐵,梳整成三分小平頭,嘴角兩條深陷的法令紋象徵著剛健不屈的個性。

    雖然是中等身量,老先生嚴峻的外形特徵在在透露一項訊息──他若非服務于軍職官場而退休下來,便是某某國高中的訓導主任之流。

    總之,就是不好惹。

     「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回事?走路不看路也就罷了,居然還蹦蹦跳跳,你午飯剛吃完法國跳豆嗎?」受害人開炮了,語氣夾槍帶棍的,完全與他外貌形諸出來的嚴苛相符合。

     「『墨西哥』跳豆。

    」他下意識糾正。

     「你還頂嘴?」老者益發憤怒。

     說得也是,撞到人,終究算他不對。

    陽德趕緊扶起貌似退休老将軍的受害者。

     「失禮、失禮,都怪我速度太快,撞到您了。

    」他不忘替老先生拍掉中山裝上的灰埃。

     「什麼話!何謂『你的』速度太快?你在諷刺我人老了,走不快?」老先生瞪大眼晴怪叫。

     有嗎?他并不覺得這番緻意聽起來充滿嘲諷的意味。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來來來,我倒想和你比劃比劃。

    就不信我的老骨頭比拚不過你們年輕人。

    」老人家的脾氣依然熾旺得如同年輕小夥子。

     「老先生,你聽我說……」 「老先生──嘿!說來說去,你就是想欺負我老!」老先生的嗓門聲如洪鐘,不到兩分鐘就嚷嚷得街頭巷尾都聽見。

     陽德懷疑自己究竟是招誰惹誰了?非但莫名其妙地沖撞上一位老煞星,連誠心誠意說出口的緻歉辭也全成了惡意。

     這名家夥也未免太神經過敏了! 「這位先生,」他明智地避開争議性的稱呼。

    「您鐵定誤會了,我絕沒有任何失敬的意思,剛剛是我的銷,一不小心就将您給撞倒了……」 「『你』把我撞倒了?」老家夥又抓到不中聽的句子。

    「憑你『小小』一丁點的體格,撞得倒我嗎?想當年我被一班天殺的共匪綁俘了過去,他們九個人合力,都還沒能将我的膝蓋按跪下來,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還能抵得過他們的十八條胳臂嗎?」 原來「動辄得咎」就是這麼回事。

    若非看在自己理虧,而且與老人家動肝火,勝之不武,他還當真會扭頭就走。

     「否則,依您的說法,方才的意外應該如何描述才好?」他隻能委曲求全。

     「當然是『我』把你給撞出去的!」 說穿了,老先生隻想争一口氣。

     「是是是,很抱歉,方才讓您給撞了出去……」他頓了一頓。

    不對呀!如果自己屬于「被撞」的一方,那他還道個什麼歉。

    「這麼說來,老先生,您反而欠我一個道歉哦!」 這廂豬羊變色,債務人變成債權人。

    他有點爽了! 「啊……這樣呀……呢……」老人家登時語塞。

     對方支支吾吾的虛詞,聽起來異常耳熟。

     「沒關系,不勉強。

    」他大方地放人家一馬。

     「好吧!」老先生極端不情願。

    「就算我不對好了。

    我向你道歉。

    」 「道歉接受,珍重再見。

    」陽德轉頭想走。

     「且慢!那你撞我的份怎麼說?」 「我?」 「作用力等于反作用力,我既然撞到你,你當然也撞到我了。

    」連牛頓定理也搬上台面了。

     「話不能這麼說,咱們的情形就好像車禍一樣。

    照您的說法,全世界的車禍案例,兩方都屬于肇事者羅?」 「對呀!」老人家理直氣壯。

     「不公平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