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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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裴海走入日光書房時,妻子正蜷在沙發上,抱着電話喁喁輕談。

    一身嫩白的她肖似溫順的貓咪,享受着暖甯的陽光。

     他坐進沙發另一端,将她移進自己懷裡。

     「對,我知道。

    」池淨仰頭朝他微笑,口中仍然應着台灣來的電話。

    「應該還沒有。

    ……我也不曉得,我再問問他好了……」 他低頭輕吻着妻子的前額,帶着一份滿足的心情,靜靜欣賞她。

     婚前的池淨雖然清麗飄逸,卻像顆半青的蘋果。

    她是直到婚後才褪去了青澀,添抹幾分少婦的圓潤風情,嬌雅柔媚之中,帶着不設防的純潔。

     這種風韻隻在已解人事的女人身上才看得到,之于男人,猶如強力的催情劑,除非是言漢瞎馬才可能不受吸引。

    前陣子那不要命的史考特就是看上她這點。

    想到史考特,他不禁擰起沉沉的濃眉。

     慶典那些日子,池淨依了他,和海倫分班看顧。

    有他在,史考特自然無法跟她私下交談。

    到了最後一日,那痞子終于捺不住性子,竟然當着他的面拉住池淨,大聲告訴她:「終有一天,我也請得起妳吃『喬其安諾』,我也買得起第凡内的珠賓送你。

    」怒火狂燒的他當場一拳過去,揍倒那家夥,在圍觀者的驚呼聲中帶走妻子。

    史考特莽撞的行為讓池淨沮喪了很久,此後,她再沒有單獨下山過。

     「工作累嗎?我去幫你沖壺咖啡。

    」她結束通訊,把話筒挂回小圓幾上。

    「不用了,老鄧一會兒就端進來。

    」他摟緊俏人兒,不讓她走。

    「你今天都做了些什麼?」 「沒什麼。

    看看書,聽聽音樂。

    」池淨輕啄一下他的臉頰。

     他知道她寂寞,但有了史考特的前車之鑒,他隻想牢牢将她鎖在身邊,不讓任何男人看得到她、碰得到她。

    雖然這麼做很自私,可是對她,他就是無法不自私。

    此外,過往的陰霾也深深在他心頭盤據。

    他無法擺脫吞噬人的罪惡感。

    愧疚越深,就越想把她握得緊緊。

    未來的事殊難預料,倘若有朝一日池淨發現了他和她父親的關系,她絕對會頭也不回的離開他。

    所以他必須趁着還擁有她的時候,抓緊每一分鐘。

    「前陣子聽妳說想在鎮上成立一間藝廊,怎麼後來沒再提起?」裴海一根根的親吻她手指,帶點兒歉疚的意味。

     池淨恹恹的歎了口氣。

    「何必呢?在德布罕經營藝廊,也維持不了多久。

    」他一怔。

    「為什麼?上回慶典,你們的藝展收入還不錯,人潮也很多,應該頗有機會才是。

    」 「我觀察了二十多天,發現進來購買的都是觀光客,本地人寥寥可數。

    可是鎮上的觀光活動一年才一次,一次才一個月,藝廊不可能隻靠那個月生存啊。

    」池淨把玩着他的鈕扣,顯得有點氣悶。

    「其實想想也是。

    德布罕的居民清一色都是農人,對肥料、小麥、種子的興趣,鐵定大過于幾張挂在牆上的畫。

    農人的天性較為殷實,我的藝廊看在他們眼中,大概像花拳繡腿吧!」 「妳想做就做,開藝廊隻是讓妳多個排遣解悶的管道而已,我們又不靠它吃飯。

    這點小興趣,我還負擔得起。

    」 「算了。

    又不是辦家家酒,經營一間無人光顧的藝廊有何成就感?」池淨低聲說。

    而且她不敢老實告訴他,太常出現在德布罕也會引出不必要的反效果。

     史考特最近不知着了什麼魔,天天晃在街頭等她。

    有一次還真在街角被他逮到了。

    他把她拉到小巷子裡,挖心剖肺的向她表白,并苦苦哀求她不要再閃躲。

    在他藝術家的浪漫心靈裡,她已婚或未婚并不構成威脅,重要的是他們倆能否找到真愛。

     「妳隻是被道德規範的壓力所綁縛,才不願破壞婚姻的誓言。

    尋找真愛難道不比守着空洞的婚姻更重要嗎?」史考特激動的大吼。

     她啼笑皆非。

    反正再如何向他保證「她的婚姻不空洞」、「她的真愛就是裴海」也沒用,他隻接受他想聽的答案,所以她幹脆減少出現在德布罕。

     生活空間已經很小了,現在連小鎮都去不了,她真的有一種行将窒息的感覺。

    書房門口響起幾下輕叩,老鄧端着他的咖啡及她的珠露茶進來。

    放下茶盤,替主子和夫人各斟一杯後,老管家欠了欠身,又沉默的離去。

     「剛剛是誰打來的?」裴海勾起咖啡杯,幹脆轉移話題。

     「被你聽見的那通是媽媽打來的。

    」她也傾身持起茶杯,提至鼻端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