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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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戀族群為洪水猛獸,但詠文卻站在一個更超然的立場,對他而言,所有的人生而乎等,隻要是人類即有着同樣的地位,至于他愛的是要是女,就好比有人愛吃肝腸肥肉、有人嗜吃鮑魚連榴連,各有所好,幹卿底事? 一個鯉魚翻身,Danny坐正身子湊近詠文,滿臉神經兮兮的表情。

    “Jeff,你好不好再陪我去PUB玩玩?” “Danny……”為難地看着他,詠文苦苦思索着該用什幺理由去拒絕他。

     “泥程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突然想起了什幺事,Danny伸手在背包裡掏啊掏地,掏出了張皺巴巴的傳頁紙。

    “喂,Jeff,泥程這回又是在搞什幺把戲啊?我在飛機上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想不透他怎幺會寫這種東西給我,這不像是他泥程的風格!” 聞言連忙搶過那張傳真,詠文一看之下,心立即拚命地往下沉Danny:我完蛋了,泥程完完全全完蛋了。

    辛苦這幺多年所建立的事業全完了,其實多拖了這幾年,我也該知足啦,珍重!泥程 沒頭沒尾,就這樣寥寥幾句,但詠文卻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字裡行間的悲觀,因為太了解他的為人了。

    泥程是那種神經質得近乎有潔癖的人,他的潔癖不單表現在他的日常生活,更充斥在他的作品中,線條簡潔俐落,用色單純豐富,絕不混雜污穢或是低俗。

     顯現在他個人方面,向來由一絲不茍的發型到素凈的全黑或全白打扮,更在他的言談間充分展示出他對一貫凈潔之追求。

     譬如說‘鑰匙’,他忌諱與‘要死’諧音相近,不但自己禁用,連他身旁的人也都被他要求避免;再者如晚上結束營業時間,他也不許員工使用‘關門’或是‘打烊’的字眼兒,隻能用‘休息’來代替。

     試問這樣一個小心翼翼的人,又怎幺會沒事兒凈用些諸如‘完蛋’或‘完了’的字眼來形容自己的事業呢? “你是什幺時候接到這封傳真的?”說不出來心頭那股不祥的預感,詠文沉吟了幾分鐘才開口。

     “呃……大概一個星期了啦,可是那時候我剛好在酒吧邂逅個很帥很壯的……的”朋友“,我們開車出去玩,所以等我回到公寓時,已經過了幾天……” “除了這封傳頁之外,還有沒有别的?” “嗯……有例,電話錄音機裡有錄到很奇怪的聲音……好象……好象……” Danny期期艾艾的回想着道。

     “好象什幺?”将傳真紙揉成一團,詠文急急地問。

     “好象泥程在哭的聲音……”Danny越說越小聲。

     “哭?誰?”想到以谏諧風趣著稱的呢程會哭?詠文皺起了眉頭,印象中他隻見泥程掉過一次眼淚,那是幾年前,當泥程陷人事業危機,那些在他公司内羽翼甫豐而自立門戶的小設計師們,一起聯合舉辦場大型的發表會,報上有幾個對泥程不甚友善的專欄作家或記者,紛紛在文章中攻诘泥程已走下坡、江郎才盡。

     當時泥程仍維持良好的風度,但在幾杯醇酒下肚後,他背對着詠文坐在陽台上的吊籃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着。

    醉釀釀的詠文在酒過三巡後,這才發現在泥裡的眼眶中,有幾滴淚光閃動。

     “Jeff,這些人為什幺要對我這幺惡毒?說我過氣、江郎才盡,我知道近來的作品已經不像以前那幺受消費者的贊賞。

    那是因為現在所流行的那些發亮的塑料材質,跟我的設計理念不合,我……難道我其的已經不行了?”仰頭舉杯邀月同欲,泥程怅然不已。

     而在那場月夜長談後,泥程便失去蹤迹,他的親朋故舊動員了許許多多的人力财力,但泥程這幺個深受矚目且身為争議性話題的人物,卻彷佛水面上的泡沫,一眨眼就找不到,直到他自己願意現身為止。

    而那已經是距他神秘失蹤半個多月後的事了。

     那次的記憶猶新,但詠文卻找不出可以令泥程再一次避不見面的理由,至少在最近沒有! 沉默地在地闆上踏着步子,詠文将這回泥程找他來幫忙籌畫這場秀的前因始末仔細想了一遍,還是想不出原因,他禁不住地停下腳步,快速地沖到電話旁。

     “喂?小伍,你記不記得在泥程失蹤前,公司裡有什幺異于平常的情況?”抹抹臉,詠文開門見山地問道。

     “沒有哇,太夥兒都跟平常一樣上班下班,頂多就是因為大秀的服裝件數比較多,所以忙一點……噢,還有就是小韓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使得大家比較群龍無首。

    ” “小韓?”詠文詫異地揚起眉。

     “嗯,她是泥裡的首席助理,很多的企劃構想都是由她設計,以前都是她負責布置會場的,泥程很倚重她。

    ” “她是什幺樣的人?” “唔,很大方很認真的人,跟大夥兒都處得不錯。

    ” “你說她也失蹤了?” “是啊,因為她幾乎已經成了公司的7-Eleven,很少休假,所以我們才覺得奇怪,她這次怎幺休這幺多天的假,尤其又是在這節骨眼上!” “有沒有試着找找她?”或許她會有泥程的消息。

     “找不到,因為她是個背景很單純的人:在孤兒院長太,隻有一個還在念大學的妹妹。

    ” “找不到……”端着電話在客廳裡鍍方步,各種猜測不時地浮上詠文腦海裡。

     “Jeff-”已經自行倒了杯Xo在那裡吸飲的Danny,眼見詠文所有的心思都已圍繞在失蹤的泥程身上,他立即轉動着略微腫泡的眼眸,磨磨蹈踏地湊近詠文。

     但全部注意力已集中在目前僅有的線索上,詠文心不在焉地朝他揮揮手,勾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匆匆忙忙地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