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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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毫沒有線索。

     齊思思微微仰頭,讓自天際溫柔麗落的白金月光覆上她的面容,流轉着輕薄的光影。

     她晃了晃扣在纖纖玉手間的水晶酒杯,接着緩緩啜飲一口,紅酒微澀的液體刷過她喉間,殘餘淡淡的酸味。

     努力了這些天,依然一無所獲。

     管理員不記得當晚曾見他回去,社區大廈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目擊他回家的身影,她甚至将幾個當晚在家,之後卻出差或旅行去的住戶一一查出來,一個個打電話問,同樣沒有人記得當晚看到他。

     他說他是在當晚将近十一點半的時候到家的,卻一個目擊者也沒有。

     沒有人可以作證的不在場證明等于沒有不在場證明。

     齊思思長長歎息,拉上窗戶,落下窗簾,在客廳裡踱起步來。

     如果在明天下午的偵察庭如開前她找不到任何人能證明他不在場,她就必須把他送上法庭,然後她便再也幫不上他任何忙,隻能祈禱他聘請的律師夠精明優秀。

     必須是一個相當優秀的律師才有可能替他洗清罪嫌——天!齊思思握住酒杯的手緊了一緊,為什麼她總是直覺地認為當晚的兇手不是他?他很可能是那晚最後一個見到死者的人啊,而且又沒有一個能讓人信服的不在場證明! 他是可能有罪。

    但,也可能完全無辜啊。

     可她認為他是無辜的——不,該說是強烈希望他是無辜的,而且無論如何也要證明他無罪。

     她是不是已經失去一個檢察官應該有的理性與客觀了?從她再見以他開始。

     她想起那天她到殷森住處時汪遠陽注視她的眼神,以及他得知之後她又單獨去了兩次和社區的住戶談話時,打電話質問她的訝異口氣。

     她是不是做的超過一個檢察官該有的分際了? 她手上還有許多别的案子,她不能,也不該為了這一個投注所有的心神與時間。

     她必須放手了。

     可是她不想放!齊思思忽地高舉酒杯,一仰而盡,接着望向剔透水晶杯朦胧反照出的面容,那模糊的容顔覆着清晰的焦慮與慌亂。

     她痛苦的望着自己蒼白的空顔。

     她真的不想放手,即使明白自己身為檢察官有該做的事,該負的責任,她仍然無法輕易說服自己不再插手這件案子,把他送上法庭。

     她蓦地放下酒杯,拿起無線電話的話筒,翻出電話本拔了幾個号碼。

     “喂,請問是周先生嗎?我是齊檢察官。

    ”她冷靜而流利地對話筒另一端說道,“有關當晚的情形,我想請你再仔細複述一遍。

    我知道你已經說過好幾遍了,我隻是想請你再想想看,當晚真的不曾發生過什麼特别的事嗎?除了看電視,難道不曾發生過任何事讓你注意到的……什麼?請再說一遍,好,我明白了,可以麻煩你給我那位先生的電話嗎……” 殷森擡起頭,望向那個直直立在他面前,玫瑰色的唇角漾着深深笑意的女人。

    那笑容如此燦然,如此甜美,恍若某個落入凡塵的天使…… 他眨眨眼,試圖理清自己的幻想,悄然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其實她不需要對他如此微笑,當他前幾天見到她乍然出現面前時,就某方面而言,她已經是他的天使了。

     一個他作夢也想不到,有一天會再靠得他如此之近的天使。

     “殷先生,喝一杯吧。

    ”她遞給他一杯熱紅茶,雙眸掩不住疲倦的陰影,然而神采卻是飛揚的,緊定爽朗的口氣更流露出她内心無法掩飾的愉悅,“慶祝我終于找到你的不在場證明。

    ” 他接過白色瓷杯,低沉地應了聲,“謝謝你。

    ” 他是真心感動的,雖然她沒有表現出來,但他仍然可以從方才偵察庭上她那洋洋灑灑的一番話感受到她為了替他尋找不在場證明的辛苦。

     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那晚他回到社區大廈穿過大門時,警衛室前其實是有些混亂的,幾個男人身影互錯擠着。

     當時他并沒有多注意,透過她方才對法官的解釋他才知道原來當時一個住在他隔壁棟五樓的男人喝醉了,勞動計程車司機親自送他下車,并且向警衛确認他是否真是大廈裡的住戶。

     一個計程車司機,不曉得車号,不清楚車行,隻憑着一點點線索要在茫茫人海中搜尋。

     那是非常非常困難的,而她竟然直播的找到了,還從司機口中問出确實曾瞥到他走進大廈。

     他佩服她的聰明與耐心,完全可以體會她為了這個不在場證明費了多少心思。

     “不客氣。

    ”她仍然挂着一臉燦爛笑意。

     他深深凝望她數秒,蓦地撇過頭,假裝欣賞起她辦公室的裝潢。

     他敢看她,錄她用那種燦美亮麗的眸光注視着他時,他不敢冒險回應,怕一與她視線交接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他的視線掠過她那張略嫌淩亂的大辦公桌,到滿滿排着書的玻璃門書櫃,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