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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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我要加薪還得征求你的同意,不然你就辭職,對不對?” “是的,可以請你讓開嗎?”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側過身子,看她拿着雞毛揮子走到房間的另一側,他又跟上前去。

    “你下班之後為什麼不好好休息一下?你累倒了可是我的損失!” “這工作這麼輕松,我不會累倒的。

    ” “是嗎?”他十分懷疑。

    “你知不知道你看起來十分需要人照顧?” “我不知道,不過我對自己的體力還有點信心。

    ” “你這是不自知!” “莫先生,如果你認為我不能勝任這份工作的話,當初為什麼要雇用我?” 他眉一皺,一時無話可答。

     “我知道,你是因為你父親的關系,因為要報恩。

    如果不是這樣,我不可能得到這麼好的待遇。

    ” “你那莫名其妙的自尊不要又冒出來了。

    ”他防備似地說。

     “人要識時務,這是你說的,而我也知道自己應當這麼做。

    當初不想接受你的好意,是因為我不想欠你一份人情,盡管你說那是報恩,可對我來說,我會有一份愧疚感,就像我小時候寄住在我伯父家的那幾年一樣,我用聽話、幫忙家事來作為對他們的償還,盡管他們仍不滿意,但我已經問心無愧。

     現在我盡自己微薄的勞力來換取你一份優渥的酬勞,如果我不盡責一點,我會良心不安、有愧疚感的。

    所以,你不要再有我做得太多的這種想法,事實上,我認為如果這是你父親的心意的話,那也已經夠了,你們對我們的幫助,我和媽媽相當感謝,如果再多的話,我會承受不起。

    ”說完,她定定地凝視着他。

     莫天邵沒立即做出回應,隻是沉默地與她對望。

     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心裡的感受,她不由得猜想,或許他又要生氣了? “你一直都這麼想?” 出乎古音意料的,他并沒有生氣,隻是她感覺他似乎言不由衷,像是想借由問話來打破沉默。

     見她點了下頭,他又說:“我知道了,你要做什麼就去做吧。

    ”說完,他臉上閃過一絲奇妙的表情,再看她一眼後,掉頭走開。

     古音看他上了二樓,發了一會兒呆。

    似乎想到她還有工作,身形又忙碌起來。

     一個多小時過了,她打掃完整個客廳,伸展了下腰。

     或許是她的成就感使然,她竟覺得眼前的每一件家具、擺設看起來都亮晶晶的,像抹了層亮油,空氣中還散發出一股清新、幹淨的味道。

     整體來說,這份工作實在沒得挑剔,她甚至是喜歡的,非常喜歡。

     從她答應他接下工作的那一天起,她天天都來,例假日也不例外。

    她每天一個區域、一個區域輪流打掃,她知道她做得很仔細,也做得很不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莫天邵從來沒贊美過她。

    也許不必要,但她就是很想聽聽看,雖然她聽到的總是嫌辭,嫌她太賣力。

     他實在不像個老闆,有哪個人會嫌自己的員工太賣力的? 她思緒飛回一個小時前,剛剛她那麼說,他生氣了嗎? 她不想讓他生氣的,也不想見到他這一個禮拜以來,在遊說她不成之後,眼裡浮現的挫敗。

     她望了二樓一眼,決定把上樓跟他道歉的念頭打消。

    沒有必要那麼做,她并沒說錯什麼。

     走出大廳,她走了沒跟他說一聲應該無妨吧?不管了!她不應該整個思緒老是繞着他打轉,擔心他的感受、在意他的看法。

     一陣寒風吹過,她縮了縮身子,夜晚的氣溫越來越低了。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搓着自己的臂膀,感覺到衣服的厚度實在太薄,這才想到,她把外套忘在屋子裡了。

     她立即往回走,穿過庭院、步上門廊,這時間突地被拉開。

     古音望着門後的人,莫天邵手裡正拿着她的外套。

     她以為他是拿出來給她的。

    “謝謝,我正想進去拿。

    ”背着光,她沒注意到莫天邵緊繃的臉上一時間閃過的複雜表情。

     他跨出兩三個大步站定在她面前,将外套披上她的肩。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已拉着外套長袖微一使勁,把她拉向自己,強而有力的雙臂圈住她,頭埋在她的頸窩處,濃重的呼吸搔得她肌膚發癢。

     古音被他的舉動搞胡塗了,她僵直着身體,任由他抱着,剛剛的寒意在這一瞬間全被驅走,一股溫暖由他身上傳遞過來,但她心頭卻升起更多的納悶。

     “你怎麼了?” 她動了動想掙脫他,他卻沉默着如小男孩般執拗地抱住她。

     她又動了幾下才慢慢地靜下來,任憑自己依偎在他懷中,這時他卻突然放開她。

     “記住。

    ”他的語氣是刻意壓抑後的冷靜。

    “以後你做完事要回家,記得跟我說一聲,要不留張字條也行。

    ”不然,他會以為她被擄走了。

     他等着她的回應。

     她望進他眼裡,他是認真的,他剛剛在為她擔心? “說好!”他幾近粗魯地吼了句。

     “好。

    ”她還點了下頭,有些微愣。

     他态度軟了下來。

    “穿上外套,我送你回去。

    ” 他不該這樣的,她無奈地想着。

     從那時候起,她知道自己已經漸漸陷入泥沼,無法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