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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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什麼?」廖大期繼續喝著湯。

     「哎呀!我也說不上來。

    我隻能說,在芸芸衆生當中,懂得品味這麼一碗不加油、鹽及任何調味料的人畢竟不多。

    」巴娜娜說了一堆。

     她看著廖大期說:「廖大期先生……」 「嗯?」廖大期挑了挑眉。

     巴娜娜慢慢的說著:「我恐怕對你……」 怎麼? 廖大期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要另眼相看了。

    」巴娜娜終於把話說完。

     她随即轉身去收拾爐上的鍋具,沒看見廖大期那張脹紅了的臉。

     廖大期輕輕的吐了一口長氣,心中有些微微的失望。

     接著他有些訝異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反應。

     難不成他希望巴娜娜對他說些什麼嗎? 說些什麼? 連他自己都覺得納悶。

     巴娜娜邊收拾東西邊說:「怎樣?你對本店的招牌湯還滿意嗎?」 廖大期沒回答,悶不吭聲的喝著湯。

     巴娜娜回過頭來看著他。

    「喂,怎麼不說話?廖大期先生。

    」 廖大期為了掩飾心裡的怪異想法,随口一說:「呃,我在想你是怎麼料理這道湯的?」 「你想知道嗎?秘訣就是『湯頭』。

    我用了蔬菜高湯。

    」巴娜娜說。

     「可是我沒看見你熬制什麼高湯啊?」 「這是我昨天夜裡花了兩個多小時細火慢炖才有的成果喔,想不到今天就派上用場了。

    呃,不過,老實說,這高湯本來是準備用來當湯面的湯頭的。

    」 「嗯,你會想到這樣變通,可見你還滿細心的!」 「哈,終於發現我巴娜娜不是什麼都不會的三腳貓了吧?」 「我幾時這麼說?我可從來沒這樣說過你喔!」 「那你覺得我的廚藝怎麼樣呢?」 「神乎奇技!」廖大期答得乾脆,這一次卻是肺腑之言。

     「啊,真是謝謝你。

    你也很厲害啦,能嘗得出我料理中『真味道』的,你還是第一人喔!」 「這麼說我是唯一懂你的人啰?」 「錯了,應該說你是唯一懂我料理的人。

    」 「這有什麼差别?」 「差别大了!料理是料理,人是人。

    懂得其人的料理,未必懂得其人。

    懂嗎?廖大期先生。

    」巴娜娜轉過身去,繼續手邊的工作。

     「那麼你這個人是不是和你的料理一樣,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懂得的呢?」 廖大期話中有話。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巴娜娜的背影。

     「我啊,沒這麼複雜吧。

    隻要感覺對了,很容易就會對朋友敞開心胸的。

    」巴娜娜說。

     是嗎? 廖大期喝完了手上的湯,又再去盛了一碗。

     他突然将話題一轉。

    「你還常去寫生嗎?」 「是啊……咦?等等,你怎麼知道我常去寫生?」巴娜娜停下手邊的工作,一臉的訝異。

     廖大期支吾著。

    「呃,我聽成媚提起過。

    你是不是對繪畫很有興趣?」 「是啊。

    雖然畢業後接觸的是插畫的工作,可是工作之餘我還是喜歡畫一些自己真正想畫的東西。

    」 「這麼努力,想開畫展啊?」 巴娜娜笑了。

    「你說對了,這是我的夢想之一。

    我希望能開自己的個人畫展。

    」 「那你為什麼不去做呢?」 「開畫展?呃,事實和夢想總是有段距離嘛。

    」 「你這算是……放棄嗎?」 「沒有沒有,我從來沒放棄。

    隻不過把實現夢想的『那一天』稍稍延後了一些。

    我知道我的夢想還在那裡,而我正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 「難不成你現在接下小吃店的主廚工作也是實現夢想的方法之一?我真的看不出來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 巴娜娜怔了一下。

    「這……純粹是個意外。

    呃,這隻是暫時的。

    」 她接著說:「啊,别光說我。

    你呢,你的夢想又是什麼?廖大期先生。

    」 「呃,我……我生平無大志,沒什麼夢想。

    」廖大期說。

     巴娜娜不相信的瞅了廖大期一眼。

    「哦?」 「所以我很羨慕你。

    真的。

    」廖大期補了一句。

     他真的羨慕她。

     他羨慕她始終未曾放棄自己真正想要的。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這天晚上,廖大期回到他的住處。

     他從儲物櫃裡找出一幅畫。

     那是一年前巴娜娜那幅「未完成」的畫。

     畫作已用畫框裱了起來。

    廖大期伸手去觸摸,隔著光滑的玻璃,他仿佛可以感受到畫作真實的筆觸。

     這是一幅描寫山裡雨後即景的畫。

     雨後的天空,像暍飽了藍色墨水的精靈,仿佛掐得出水來似的。

     好幾次他都有個沖動,想拿起畫筆将這幅畫作完成,然而最後「理性」總是戰勝了「感性」。

     他清楚的知道,繪畫隻能是他凍結在心靈深處的一個夢想罷了。

     是的,那曾經是少年廖大期的黃金夢想。

     為了生活,他硬生生的放棄了。

     他看著畫,忽然想起巴娜娜說的話: 「我從來沒放棄。

    隻不過把實現夢想的『那一天』稍稍延後了一些。

     我知道我的夢想還在那裡,而我正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 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