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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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蘭鈴在忙完一切事務,無聊的一邊聽着窗外的大雨聲,一邊瞪着蓋着棉被睡得不省人事的他時,忽然想到這一點。

     當時怒氣沖沖的她壓根兒沒注意,但是現在想起來真的不可思議,他是如何說服雜貨店裡的老婦人,将她自己的棉被賣給他們的? 威脅? 好像沒有。

     利誘? 她記得這條棉被老婦人好像才賣三百元而已。

     那麼他一定說了不少好聽話來哄騙老人家,趁其不備再把它騙過來—— 不,沒有,不是這樣子的。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他是好聲好氣的請求老婦人将那條舊棉被賣給他,在遭受到老婦人的拒絕後,锲而不舍的繼續請求,直到老婦人再也捺不住他的哀求,首肯為止。

     實在很難想象一個亡命之徒怎會有如此耐心,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太可能會有,但是他卻…… 他真是一個罪犯嗎?看起來不像,他過人的耐力也不像,但是從他身上的傷口、他身上的槍,還有綁架她、威脅她的種種情形看來,沒錯,他絕對不會是一個好人,可……她究竟在想什麼呢? 甩開糾結在腦中,卻完全看不清其真實相貌的思緒,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嘩啦啦的大雨。

     醫院一定發現到她的失蹤,也已經告訴她家人了吧?媽媽現在一定很擔心她,而父親呢?如果她真因此劫難而早逝的話,他會不會後悔自自己從未在她面前做過一天和藹可親的慈父?恐怕不會吧,畢竟她從來都不曾在他心中占有過一席之地。

     她悲哀的輕扯了下唇角。

     “不!” 一聲突如其來的呼喊拉回她凝視着窗外的視線,蘭鈴迅速地走到任威砉身邊,隻見他汗流滿面,不斷地呓語着,聲音時高時低,而身體更是不時的扭動着。

     真是糟糕,早知道那退燒藥的藥效這麼差,剛剛就該給他吃雙份。

     現在怎麼辦?她根本不可能給昏迷不醒的他再吃藥,而且……她看着不住轉動頭部,偶爾還會伸手亂揮的他,害怕隻要自己稍微一不小心便會挨拳頭。

     可是,不管他行嗎? 淋漓的汗水沾濕了他的臉頰邊的頭發,就連胡須上都有汗水在閃閃發亮着。

     沒法子喂他吃藥,那麼至少替他把汗擦一擦吧,要不然在這種天氣下,難保他不會在下一刻染上風寒,照顧一個舊傷未愈新病又發的病人,可不是件輕松的工作。

     唉,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她不是一個既可憐又無辜的受害者嗎?怎麼到頭來他卻像比她可憐一百倍一樣? 搖了搖頭,蘭鈴轉身找了條毛巾,東張西望了一會兒之後,找了個可以盛水的容器走到門口接了盆雨水進來,先将毛巾浸濕再為他擦臉。

     冰涼的濕布對一個發着高燒的人來說,就像沙漠甘泉一樣,任威砉不自覺的向它靠近,将臉頰抵向它的冰涼。

     她繼續為他擦拭,知道自己其實應該幫他也把身體擦一擦的——這才是最好的護理程序,但是她并沒有那樣做,原因除了他是名綁匪外,更因為他們實際上是兩個陌生人,不宜有太過私密的動作。

     終于抹幹他不斷冒出的汗,蘭鈴試探的輕觸他前額,發現他的熱度已經下降——不,不是下降,而是冰冷,太過冰冷。

     “天啊!”她喃喃的念着,為這沒完沒了的突發狀況感到無奈不已。

     這下可好了,他發燒她可以利用冷毛巾來替他降低溫度,現在他發冷呢?她該用什麼來替他提升體溫?而且說實在的,她自己都覺得冷。

     “好冷,”任威砉低喃的将身子蜷縮起來,“好冷。

    ” “我知道,我也好冷。

    ”蘭鈴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以雙手摩擦着雙臂道。

     不行,她得想想辦法才行,否則當人們發現這間破屋時,屋内将會有兩具屍體,而不是隻有一具而已。

     舉目四望,她首先将視線投向他們早上在雜貨店裡買來的蠟燭,但是根本行不通,蠟燭或許能為他們帶來一些些溫暖,但并不能長久,尤其她根本不知道他要在這個破屋待多久,又為什麼要準備那些蠟燭,所以她不敢亂用。

     既然他們帶來的束西不能用,那麼隻能将希望放在原屋主留下來的東西了,也許她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她祈禱着,突然之間眼睛一亮,她竟然在牆角看見一個壁爐。

     為了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