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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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什麼。

    妳怎麼來了?」僵在門口,她有點意外看見張滢。

    「妳不是應該在昨天飛往紐約嗎?」 「事情有變,所以我延到明天一早才出發。

    」張滢的神情有點凝重。

     事情似乎不大妙。

     「是紐約那邊另外要求了什麼嗎?」看着一臉凝重的張滢,利蕥葇低落難受的心情更慘了。

     「是的,事情出現一些變量。

    」張滢推推讓她的形象看起來嚴謹又專業的眼鏡,不置可否的點頭。

     「變數?!」她的聲音在微微顫抖着,抓着鑰匙的手也輕輕抖動着。

     「嗯,妳的父母已經知道當初協助妳逃跑的人是卓美琳,他們現在正積極展開控告卓美琳誘拐并綁架妳的訴訟行動,如果這個控告真的成立的話,卓美琳恐怕将吃上官司,同時也将面臨身敗名裂的命運……」張滢說着,臉色更沉重了。

     利蕥葇手裡的鑰匙掉在地上,發出聲響。

     「怎麼會這樣?現在……我該怎麼辦?」她不能丢下卓美琳不管。

     「現在妳恐怕得盡快跟我一起到紐約去,由妳出面阻止妳的父母……不過妳放心,我和另一位律師會保護妳的。

    」張滢彎身,替她撿起掉在地上的鑰匙。

     重新握着鑰匙,她不隻手顫,連心都顫着--到紐約去?離開這裡?在這個時候?! 望着臉色嚴肅的張滢,利蕥葇腦子一片空白。

     「今晚妳仔細考慮看看,我搭明天早上九點鐘的班機,妳如果要跟我一起走,就來吧!」張滢知道,這個變量對她而言太過突然了,因此地也不好勉強她,隻是将情況當面對她說明清楚。

     話帶到了,她轉身上車離去。

     看着張滢的車子消失在盡頭,利蕥葇站在斑駁生鏽的鐵門前,無法思考。

     她得回紐約去,那她和易炘镌該怎麼辦?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清晨六點半,一夜未眠的易炘镌,心情惡劣地灌了一整晚的酒。

     這是他生平頭一回如此糟蹋那些被他視若珍寶的藏酒,Bordeaux、Provencee、Beaujolais的珍藏葡萄酒,現在全都擺在桌上,酒瓶也全都空了,滴酒不剩。

     這些酒醉不了他,現在他的腦子比任何人都還要清醒。

     真是天殺的!他幹麼這樣清醒?他喝酒、灌酒,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醉得不醒人事,幹脆好好睡上一覺,心中有任何不爽快全都抛掉,等酒醒再來面對嗎?但是他卻怎麼也合不了眼,深邃的黑瞳依舊隻能直盯着天花闆瞧,腦海裡想的還是那個一整晚都不肯給他電話,連一句道歉都沒吐出來的女人。

     該死!她難道不知道他整夜火冒三丈嗎?就算她不肯道歉,随便打通電話來跟他鬼扯一下也沒關系,又不會少掉她一塊肉,頂多隻是讓她的耳朵承受一下他的吼叫聲量有多大嘛! 真是氣死人了! 仰頭灌掉杯子裡的最後一口紅酒,他決定不再等下去了,起身抄起昨天被他憤怒地丢在地闆上的車鑰匙,無視衣物的淩亂和下颚未刮的新生胡髭,繃着臉甩門下樓去開車。

     他要去找那個害他氣了一整晚,心髒差點被氣壞掉的女人!他要當面質問她,她到底肯不肯低頭向他道歉? 車子像火箭一樣從地下停車場沖出,在易炘镌開車往山上狂飙的時候,一道纖細人影卻出現在這個社區大樓門口。

     利蕥葇從出租車下來,她要出租車等她一下,便走向管理室登記自己的身分;幸好管理員還對她有印象,直接就打了電話上去給易炘镌。

     他該是氣了一整夜吧?利蕥葇不曉得易炘镌會不會願意見她,但她還是想跟他說一聲,她要暫時回紐約一道,順便為了昨晚的事道歉。

     她想過了,也許她是真的誤會他了。

     「我打電話上去,沒人接欸。

    」挂回電話,警衛回頭來跟利蕥葇說話。

    「利小姐,還是妳要自己上去看看,也許易先生他還在睡吧?」 「好,謝謝你。

    」利蕥葇帶着忐忑的心情搭電梯上樓了。

     來到門前,她瞪着緊閉的門扇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按門鈴。

     結果,沒人來應門,而她就這麼在他的住處門口,呆呆地站了十分鐘之久。

     沒跟他當面說清楚,她不想就此離開,但顯然他并不想見她,就連她親自來到他的住處門前,他也不願意開門讓她進去…… 無助地瞪着門扇,不争氣的眼淚在美目中打轉,最後滑落雙頰。

    她吸吸微酸的鼻子,用手臂拭去淚珠,她又按了下門鈴,等候了幾分鐘,直到隔壁住家開始有人在走廊上走動,頻頻對她投來好奇的注視眼光時,利蕥葇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紅着眼眶,她搭電梯下了樓。

     警衛也對她哭紅的眼睛投以好奇的眼神,但并沒有好事的多問。

     她走出大樓,坐進已經久候到快要不耐煩的出租車裡,緊抿的粉唇終于開口。

     「司機先生,我要到中正機場,麻煩請開快一點,我搭的班機快要來不及了……」 她要飛往紐約去,這一趟回去不知道得等到何時才能再返回台北,或許以後她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 看着窗外往後飛逝的街景,利蕥葇一顆心直掉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