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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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白景明的計謀後,田櫻開始采取消極的态度,除非逼不得已,否則盡量不開口,打算這樣撐到畫展開幕的那一天再跟他算總帳。

     田櫻這樣明顯的改變讓白景明不想察覺也難,可是無論他如何試着逗她笑、逗她開口,她頂多隻是回報一個淺淺的微笑,然後又繼續做她的事。

     久而久之白景明也火了,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這樣……這樣試着百般讨好過,而現在她卻拿喬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之前竟然會以為她很特别,真是瞎了眼睛! 于是為了賭氣,兩人有時一天甚至講不到一句話,随着畫展的時間逼近,兩人的情緒得不到纡解,氣氛越來越緊繃,甚至偶爾會有零星的口角發生。

     這幾天北部持續發布豪雨特報,一波接着一波的低氣壓接連橫掃台灣,造成不小的災隋,空氣也變得又悶熱又黏膩,使人心情想不受影響也難,也讓田櫻及白景明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劍拔弩張。

     「我不是說過不能這樣做,妳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這根本不是我們當初讨論出來的顔色,妳怎麼還不改呢?」白景明不耐煩的擺着一張臉,肚子裡像是燒了一鍋沸騰的水,随時都可能爆炸。

     田櫻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冷冷的回答:「做事情幹麼這樣一闆一眼的?鮮紅色的背景明明更适合表達對藝文界制式化體制不滿的憤慨,比原來的暗紅色更加适合,為什麼你堅持不能改就是不能改?」 「沒錯!我做事就是這樣,既然已經花了這麼多時間在規劃,就自有它依循的價值及道理。

    妳這樣随興的說改就改,有沒有想過會給别人帶來什麼麻煩?請妳搞清楚,這可不是妳一個人的個展!」白景明做事向來嚴謹,也就是因為他嚴肅的看待每一個環節,所以才能屢創事業巅峰。

     田櫻身上的刺立刻豎了起來,加上這幾天累積的怨氣,她一鼓作氣的爆發。

     「你是在暗示我帶給你麻煩是吧?」她斜睨着白景明。

    「我從來沒有自以為是的認為這是我一個人的畫展,我也不需要靠你的力量才能舉辦個展。

    既然你厲害、你行,那麼這裡也不需要我了,隻要那些規劃跟你就夠了吧!」 語畢,她拎着包包潇灑的離開,獨留白景明在原地一臉錯愕。

     從來沒有人像田櫻一樣敢處處跟他挑釁,更糟糕的是他還拿她沒轍! 看了一眼剛剛引發争端的東西,仔細想想,其實田櫻也沒有錯,這樣的改變反而比之前所讨論出來的結果更強烈。

     她是有兩把刷子,唯一的缺點就是脾氣比他還沖。

     看着此刻外面還下着這麼大的雷雨,她又是在氣沖沖的情況下離開,說不擔心是騙人的。

     他追出大門,田櫻早已不見蹤迹,越想越不放心,還是決定撥電話給她,确定她的安危。

    電話響了許久,當他幾乎以為田櫻氣得不想接電話時,電話終于被接起。

     「喂?田--」 「救、救我--」田櫻微弱的聲音突然斷掉,剩下的隻有大雨沖刷的聲音。

     白景明的心立刻蕩到谷底。

     「喂?田櫻?妳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喂?」他發狂也似的大喊,可是隻有轟隆隆的打雷聲響應他。

     他的心一陣揪緊,顧不得會不會被淋濕,拿了車鑰匙就直奔出去。

     白景明已經好幾年未曾看過這麼大的雨勢,在山間的傍晚下這麼大的雨,又想到剛剛田櫻中斷的呼救聲,他的心情從來沒有這麼沉重過,除了多年前失去雙親的時候。

     他開車沿着山徑一路尋找,不久,隐約看到一輛灰色的轎車不自然的停在左前方的樹前。

     他認得這部車,那是田櫻的車。

     一下車,白景明立刻看到倒卧在泥濘上的田櫻。

     他動作迅速的抱起濕淋淋的田櫻回到車内,再回頭拿出她車裡的包包跟車鑰匙。

     上了車,他第一個念頭就是直接送她去醫院,但是雨勢實在太大了,聯外道路的橋面被河水淹過,若是執意要沖過去,也隻是白白的犧牲兩個人的性命。

    于是,他将車子折返,行駛回家。

     一到家,白景明将田櫻抱回屋内,這才清清楚楚的看到她所受到的折磨。

     鮮紅的血順着額頭上的撕裂傷,沿着慘白的臉頰滑了下來,将他的衣袖也染紅了。

    他叫喚着田櫻的名字,輕輕拍打着她的臉頰,除了呼吸有些急促外,她還是緊閉着眼睛,一點反應也沒有。

     時間緊迫,白景明抱着她來到客房,動作迅速的幫她卸下又濕又髒的衣服,換上幹淨的衣物,将她安穩的放置在柔軟的床上,再細心的照料她額頭上的傷口。

     「好燙。

    」一碰到她的額頭,白景明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個時候他隻能自己想辦法,畢竟這樣的天氣、這樣的路況,哪有醫生願意過來? 忙了一陣子,如今田櫻安躺在冰枕上,白景明每隔半個小時就為她替換冰涼的毛巾,希望這樣做能降下溫度,等到明天天氣好轉,再立刻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