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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糞糊到了,找這麼個室友回來攪和。

    “晚安。

    ” “你要睡覺了哦,可,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耶。

    ”阮月宜下意識地咬住嘴唇,滿眼期待。

     準沒好事。

    蕭子琳認得她這個一百零一号表情,通常表示她肚子裡又有壞蟲作崇。

     “天大的事情,都等明天再說。

    ”今天她已經受夠了。

     “好,既然你不急,我就等明天再給你房租。

    ” 死丫頭,故意整弄她。

    蕭子琳用最快的速度把前腳從房門内縮回門外。

     “拿來。

    ” “你不是……” “拿來!”萬事不如錢事急。

    “要歐元不要越南盾。

    ” “我、我可不可以先給三——” 阮月宜話還沒說完哩,蕭子琳就搶白道:“不可以!四百歐元,一個子兒都不能少,不然我把你趕出去睡街頭。

    ” 阮月宜的眼眶倏紅,晶瑩的淚珠威脅着要奪眶而出。

     拜托,别又來這一套行不行?蕭子琳的刀子嘴豆腐心立刻破功,歎了口氣,“好吧好吧,你有多少就先給多少,不夠的三天内補足。

    ” “好。

    ”前後一秒鐘阮月宜已破涕為笑,真該去演連續劇的料。

    “這是兩百歐元。

    ” “唔,”蕭子琳仔仔細細清點過三次,還拿到燈泡下相了半天,才算确認查收。

    “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明天天亮前,千萬不要再來煩我,否則當心我給你排頭吃。

    ” 這間原本還算寬敞的别緻公寓,被阮月宜搬來的一大堆兩光貨,擠得局促不堪,必須左閃右躲,才能平安抵達蕭子琳的領域。

     而阮月宜的情緒轉變像坐雲霄飛車,快樂的時候就引喉高歌,不爽的時候就窩在房裡,一整天癡癡呆呆的啥事也不做。

     蕭子琳怕她打擾,偶爾和她打照面總是借故匆匆來去,因為她必須集中精神,專心對付那個姓魏的。

     ***www.轉載制作***請支持鳳鳴軒*** 落日終于滑向湖的那一邊,帶着橘紅與金黃的霞光迤逦了半邊天際。

     魏懷軒剛開完一場冗長的會議,累得攢緊軒眉跌坐在偌大的辦公皮椅上。

     距離下班時間已經過了兩個鐘頭,魏母打電話來當過好幾回,他就是提不起勁。

     那樁即将在下個月初舉行的婚禮,像是一個惡劣的惡作劇,令他長久以來波瀾不興的心,終日蕪雜得難以沉寂。

    一道怒火在他體内以燎原之姿竄散,常常自白天延續入夢。

     覺得叛逆的血脈逐漸沸騰,他必須找個地方,讓腦筋清靜清靜。

     順着大廈的騎樓,有條紅磚道直通到對面的湖畔。

    他提着公事包,穿過亞曆山大廣場,緩步而行。

     在菩提樹街的咖啡座上,許多知名的畫家、劇作家、建築大師,悠閑的喝着手中的飲料,一面和他揮手緻意。

     那些人泰半是他柏林大學的學長、學弟。

    早年的柏林曾經有全歐洲最棒的歌劇院、最好的交響樂團、最蓬勃的電影工業,愛因斯坦還曾在這兒接過課。

     但,那些對他而言都不重要了,他眼前有個天大的難題,他的婚姻。

     他不可能順從母親的意思,盲目的去結婚,所以對方到底長相如何,他壓根不在乎。

    他苦惱的是,得想一個能讓母親接受的借口,把婚退了。

     ***www.轉載制作***請支持鳳鳴軒*** 這趟柏林之行來得太莽撞,什麼都搞不清楚,就妄想自己可以為姐姐報仇雪很。

    如今十幾天過去了,身上的盤纏花掉了二分之一,仍是一籌莫展。

     再這樣下去,她勢必得先找個工作,賺點生活費才行。

     英文難不倒她,可德文就麻煩大了。

    而誰會聘請一個語言不通,既無居留權,又沒工作證的人當夥計? 早上公司的老闆來了電話,問她柏林好不好玩,學校設備如何?美其名為關心,其實是想問她什麼時候回去複職,替他賣命。

    為免謊言拆穿,她一早就跑到車站,坐着市公車到處繞。

     印象中隻知道柏林有道圍牆,分隔東西德,後來圍牆倒了,兩岸,呃不,是兩邊,兩邊也就統一了。

    她甚至不記得當時那個偉大的總理叫什麼東東來着。

     柏林的市容毀于戰火,所以在柏林逛街實在沒什麼看頭,不像巴黎天生麗質,豐姿綽約,讓人很容易一見鐘情。

    但據說柏林典藏着珍貴的世界文化資産,使它蘊含着一種獨特的吸引力,讓人逐步的陶醉其中。

     不過蕭子琳尚未領略它的“内在美”,卻已經感受到它的不友善。

     陳建良告訴她,在柏林,出門一定要穿得美美水水的,開口要說英語,才不會被誤認為越南人,惹禍上身。

    聽說柏林的日本公司還慎重警告職員,一日外出,就要穿西裝打領帶,以色列的觀光客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