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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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揉酸疼的肩胛,淩冱脫下沾血的手套。

     “少爺,需要送她去醫院嗎?”韓峻看了眼床上蒼白昏睡的夏彥,淡淡的問。

     淩冱輕笑。

    “你忘了我就是醫生嗎?”将滿是血漬的外衣換下,他緩步走入浴室。

     韓峻無語,反正少爺怎麼說,怎麼是吧! “韓峻,我女兒的傷……”簡單清洗後,淩冱由浴室走出,低聲喃言。

     他已十多天沒有回來了,之前,韓峻曾告知,嶽谷被仙人掌紮傷雙腿的事,當時,他心急如焚,直想回來親自為她治療,但,由于複仇之事出了點變數,不得不先處理,所以隻好放棄回來看女兒的時間。

     “小姐的腿傷差不多都好了,隻是還有些淡疤!”韓峻收着所有的醫療用具,平聲回答。

     “沒把去疤藥拿給琛兒嗎?”淩冱有些不悅的挑眉。

    雖然無法回來看女兒,但對她的關心卻是不可遏抑的強烈。

     “一個禮拜前,已拿給歐小姐了。

    ” 聞言,淩冱像是松了口氣般點了點頭,最近他有些心煩,妻女突然無事,是最能撫慰他的良藥秘方。

     韓峻凝視着淩冱出神的表情,沉思片刻後,有些木然地開口:“少爺,歐小姐對于您未能回來看小小姐的事,似乎仍舊怒火未熄。

    ” 淩冱重重的閉眼,心隐隐作痛着。

    “這事我會處理。

    ”他說得苦澀、抑郁。

     淩冱暗暗歎口氣,說:“少爺,快天亮了!您好好休息吧!”提起藥箱,瞥了眼床上的夏彥,又問:“少爺,這夏小姐的衣服……” 淩冱睜眼掃過夏彥身上滿是血迹的孕婦裝。

    “我會處理,你先回去休息吧!”淡淡的丢下話,便迳自離開客房。

     緩步行經妻女……呵!不知不覺中,他已習慣性視琛兒為妻!也對,他們的關系本就是夫妻嘛!淩冱撇嘴淡笑,單手握上門把—— 鎖上了!斂去笑顔,額上瞬間深折。

     顯然,他的“妻”,真如韓峻所言,怒火未熄。

     低聲歎了口氣,有些沮喪的走回自己房裡。

     無眠的夜,清幽的空氣袅繞于鼻,複雜的情緒充塞于胸。

    他的“複仇計劃”在緊要關頭出了意外,他理應心煩意亂、焦躁不安才對。

     但,奇怪的是心煩隻占了他複雜情緒的百分之一,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竟是深刻的狂喜。

     他的心煩,是懊惱于失算了“佟爾傑”這個局外人。

     因為侈爾傑的多事,讓他得扭轉複仇之路,直接面對曾遭他“毒害”的弟弟,甚至得走上比“下藥失憶”更卑鄙的路,來實現并吞“淩氏”的目标。

     而他那百分之九十九的狂喜,是因為他知道,“複仇之路”偏了後,他便毋須扮演“淩清”了,他将重拾自我,他不需再遊走于兩個角色之間,他是淩冱,藍眸的淩冱!如此看來,佟爾傑的多事,竟讓他有機會回歸自我。

     再過不久,他将當着淩政的面,奪下“淩氏”,看着淩政的垂死,完成多年來的複仇心願。

     點了根煙,他沉沉的吸了口,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倒映于落地窗上的影子,吐出袅袅白煙。

    “哼……該戒煙了!”清冽的嗓音讪讪地笑着。

     天色漸漸泛白,他撚熄煙蒂,思緒緩飄—— 天方亮,歐運琛便掀被下床,她款步走向落地窗口,絕倫的容顔有着明顯的冷凝,她靜靜的朝遠方望去。

     昨晚,她一夜無眠。

    淩冱抱着那名女子的畫面,一直清晰的停留在她眼前,使得她的思緒像是被貓攪亂的毛線般,複雜難理。

     雖然不明顯,但她知道,那名昏迷的絕美女子,是個有孕在身的準媽媽。

    這讓她不得不深思—— 女子腹中的孩子是淩冱的嗎? 歐運琛雙手用力的拉握着窗幔,猜測“有可能的事”,讓她不由自主的激動。

     若那女子是他的情人,那麼她便能理解,他沒時間回來看嶽谷的傷的真正原因了—— 他忙!忙着照料另一個女人與孩子! “琛兒!你醒了嗎?”不期然的,淩冱特有的清冽低音徐緩傳入。

     聞聲,無可抑制的酸澀感倏地湧上心頭,歐運琛轉身快步朝門走去,頗有興師問罪之架式。

     “琛兒,得跟你借件……” “她是誰?”不待他說完,她便冷聲質問。

     淩冱挑眉,有些訝異她的反應,他清楚的看見她眸中的醋意。

     “她是誰?”望進他的“人工黑眸”,她沖口怒問。

     “到我房裡再說!别把女兒吵醒!”淩冱牽着她的手,态度溫柔的說。

     “放手!嶽谷不是你女兒,她受了傷、念着你,你回來了嗎?既然要漠視她,就别口口聲聲‘女兒、女兒’的叫,她是我一個人的孩子,跟你無關!”歐運琛甩開他的大掌,冷絕的與他劃清界線。

     “别跟我争辯任何既存的事實,琛兒!”淩冱收起溫柔的态度,陰鸷的看着她。

    他不喜歡她劃清界線的絕情态度。

     “哼……什麼叫既存的事實?”她冷冷讪笑。

    “讓我來告訴你吧!你再次的欺騙,才叫既存的事實!”語畢,她握門把欲進房。

     未料,淩冱竟一把将她扛上肩頭,朝他的房間走。

     “放我下來!可惡!你放開我!”她生氣的吼叫,粉拳用力的捶打他的背脊。

     淩冱不為所動的邁着沉穩大步,直至他的房間。

     摟着她,淩冱疲憊的躺入四柱大床裡。

    “我沒有騙你,琛兒!”找回她後,他對她所說的每件事、每句話,都是他的真心話。

     歐運琛自他懷裡掙紮起身,怒火狂燃的捶打着他。

    “有!你有!記得你找到我和嶽谷的第一天,你怎麼說的嗎?你說,不會再丢下我,無論如何!如果呢?結果你不但丢下我、丢下嶽谷,甚至狠心的不回來看嶽谷的傷……”壓抑多日的悲憤之淚,猛然決堤狂洩而下。

     長久以來,困擾她的各種莫名情緒,一擁而上。

    她已經有了一種領悟,不管是四年前或四年後的今天,對他的愛幾乎是強烈不可遏止的。

    她太在乎這個男人了。

     但,他卻一再的傷害她,甚至傷害女兒純稚的心,讓那孩子每天在“期盼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