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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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疲于奔命的女孩永遠接近不了。

     “爸爸……等等我……等等小琛……爸爸……”小女孩急喘呼喊,晶瑩圓滾的淚珠顆顆滴落。

     奮力的追跑,不僅使她接近不了父親,更讓她仆跌于冰冷阗黑的長廊…… “……你……總是這麼……對我……”飽含痛苦與不甘的呓語,模糊地自歐運琛唇中逸出。

     淩冱猛地睜眼,起身取下快滴空的點滴瓶,抽出她臂中的針頭,甫擡頭,卻驚見睡夢中的她,竟是滿臉淚痕,枕邊亦濕了大半。

    “醒醒!歐運琛!”輕拍着她的笑頰,有些急切的喚着。

     “唔……”一向敏感的聽覺神經,在接收到訊息後,她開始有了反應的顫動羽睫。

     “醒醒!你已經打了兩瓶鐵劑了!快醒來!”淩冱瞧着她那不停湧出的淚水,有些煩躁的命令。

     并非他無情的要将她自病弱狀态中吵醒,而是他太清楚夢魇帶給人的痛苦,因此,無論她是否還疲累,唯有把她自夢中叫醒,才能止住她那奔流的淚與精神折磨。

     半晌,她緊閉的雙眸仿佛掙脫蜘蛛網的蝶兒般,猛地張開。

     “終于醒了。

    ”望着她茫然的淚眼,他語帶不耐的說。

     “誰?”月暈般的光線及水氣迷蒙的視線,讓她看不清床畔的人。

     淩冱隻是淡淡的說:“把淚水擦幹!”不甚溫柔的将身上的方帕遞至她面前。

     淚水?歐運琛愣愣的擡起右臂,纖指顫抖的輕觸濕冷的臉頰。

    呵!沒想到,她居然還有淚。

     見她無意接取方帕,淩冱低歎了聲,在床緣坐下,拉開她機械式摩挲的素指,輕拭她柔嫩的臉蛋。

     “你這些淚,流得不嫌太遲嗎?”他下意識認為,她的淚是因為亡父而流。

     嘲弄中帶着斥責的語氣,讓她徹底清醒,并憶起墓園的一切,她凝視看向淩冱。

     是他!果然的是!十三年前,自以為是救回她的人,就是他。

    即使他成熟了許多,甚至刻意掩飾“真正的自己”,她仍可輕易辨認出他是那名藍眼少年。

     她出神的瞧着他看,讓他誤以為她不明白話中涵義,于是他又說:“怎麼?不懂意思嗎?或者,你是夢到被怪獸追,才吓哭的,而非因為愧對你父親……” “誰說我愧對他!”聞言,歐運琛激動的揮開淩冱的手,美眸中閃着怒火瞪視着他。

     淩冱手拿方帕僵在半空中,寒着臉。

    “别告訴我,你有回來參加義父的喪禮!”語氣很冷。

     “哼……”她冷笑着。

    “義父?有了你這個兒子,我回不回來有差别嗎?”原來在父親的生命裡,她真的什麼都不是,認個義子是用來否定她的存在吧! “你在說什麼?他可是你父親?”淩冱捏緊她漂亮的下颚,生氣的質問。

     歐運琛忿忿的看着他。

    “我恨你!”幾乎是咬牙地吐出這強烈的言辭。

     “什麼?”一時間,淩冱失了聽覺。

     “我恨你!你先是在十三年前自以為是的救了我,又在十三年後的今天擁有了你不該有的認同,我很你!”歐運琛仰着被他捏緊的下颚,雙掌撐住床褥徐緩坐起身,雙眼迸出恨意直穿他眸底。

     “你認得我?”淩冱詫異。

    雖然,她眼裡的恨意來得莫名奇妙,嘴裡的語意,說得暧昧不明,但他卻聽懂了一點,那就是——她認出他了。

     “豈止認得!我根本是恨你入骨!”她像是隻具攻擊性的動物般,兇狠的瞪視他。

     她的回話,令他微蹙緊雙眉,但仍為她的敏銳洞察力而感到不可思議。

    “不是藍眸的我,你卻能輕易認出,顯然我在你心中的份量不小。

    ”放開對她的鉗制,瞥了眼被他捏紅的鵝蛋臉,他冷冷的笑着。

     “十三年前,你那張臉已刻蝕在我心底!”原該屬于情人間的字意,在她咬牙切齒的诠釋下,卻像是給仇人的警告。

     “這麼說,在你面前,這是多餘的喽!”淩冱冷冷的笑,并取下眸中的隐形眼鏡。

     如烏雲驟散的晴空,毫無阻隔的藍眸,灼亮的襲向她。

     他冰藍的雙瞳,令她恍惚了會兒,壓下内心莫名的哆嗦,直視那藍色深淵,嗤道:“在我面前,你的确是個‘多餘的人’,但,在我父親眼裡,我恐怕才是那累贅。

    ”語氣中充滿令人難解的酸澀。

     淩冱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被絲絨般黑發圍榇得炫目的倔強美顔。

    “真不曉得你言語間的怨怼是從何而生?從清醒到現在,你的态度就像全世界都負了你似的。

    沒回來送終,克盡孝道的,是你!含恨抱怨、言詞苛刻的,也是你!到底,我和義父做了什麼,得遭受你這番無理的糟蹋?”語畢,他不再客氣的将方帕甩在絲被上,起身離開床緣。

     “我糟蹋你們?”眨掉沾惹在翹睫上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