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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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神祇,将廣播衆人的全部愛戀,獨獨贈予陽遙韓一人的神祇,和煦目光使陽遙韓一瞬間淚盈眶。

     「我還愛着沛然。

    」陽遙韓試着挂上微笑面具,對韓希武展露他向來擅長的笑顔,幾度挪動面部肌肉未果,淚終滴落。

     話出口,他也确定了,很悲哀很悲哀的發現,即便韓希武待他極好,縱使他可以安心留在韓希武身邊、懷抱,程沛然仍在他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在他每一個輾轉間,刺痛心口。

     「我知道。

    」韓希武眸光依然誠懇,他的态度讓陽遙韓了解,他是真的什麼都知道,也真的一切都接受,更不在乎地愛着他。

     一切都接受,包括他愛着程沛然的部份也一并接受…… 淚,二度落下。

     兩行淚,落去他所有無法出口的話。

     「你到來的第一年,我已曉得你心裡有人,我沒在意,因為那時我還不愛你。

    第二年,我知曉你對那個人不但沒淡忘,愛他的心情反而濃烈了,我還是不在意,因為我還不愛你。

     第三年,你自己沒有發現,可是你會在激情時喊他的名字,我知道,他叫沛然,我去查過,知道你口中的沛然是程家之子,跟你一起長大的程沛然。

     第四年,你大四,參加完高中同學會的那夜,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隻知道你在夜裡,夢遊地坐在客廳地上哭泣,喊着:『沛然~沛然~』整整一年,每隔幾天你就發作一次。

     我想,我妒嫉;因為我想一槍殺了他。

    可是我沒做,因為我覺得不值得,你不過是我花錢買的人,睡了四年有感情、想獨占很正常,等你離開後,我必定會喜歡上别人。

    于是,我開始出國旅行。

     第五年亦然,然後,我發現,原來我愛你,不管你愛着誰,我都愛你。

    」 韓希武沒有走近,目光卻纏繞陽遙韓不離。

     他不走近,給陽遙韓一片空間呼吸;他目光不離,因為他的心,戀戀難休。

     陽遙韓雙眸閉,兩行淚又落。

     「你的情太重,我承受不起。

    」 深夜── 天氣很熱,天空卻很美,月光明明亮亮,亮得天空一片藍,亮得連雲朵都看得清。

     陽遙韓回到家時夜已深沉,其實,他并沒有走遠,就在附近一家咖啡館的包廂裡,離了韓希武的視線,淚水收止得極快,可是心頭悶,悶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心悸的毛病,在店裡一再地發作,他卻不覺得不舒服,韓希武和程沛然的事占據所有心緒,他沒空理會自己好不好。

     他知道跟着韓希武能過得幸福,可是心遺落在程沛然處,他又能如何。

     回到家中,冷氣沒關門未鎖上,桌上置着新購的悶燒鍋,打開後,是一鍋煮得極入味,肉爛湯濃,連鹽都放得合他口味的香菇雞湯。

     韓希武已然離去,房子裡空蕩蕩地,和平時一般,卻有種與平時不同地冷清。

     望着猶燙的雞湯,陽遙韓忽覺置身冰窖,沒原由地,夏夜,好冷。

     #### 陽遙韓,窩在甯願家裡。

     說是甯願家,其實不過是隔壁,他趁着韓希武尚未到來,早早敲了隔壁的門,鑽進隔壁躲避。

     甯願沒問原因,從陽遙韓蒼白過度的面孔上,他似乎讀出了什麼,在客廳開了冷氣後,将搖控器交給陽遙韓,甯願自顧自地做他的事情。

     不理會,對現在的陽遙韓來說,是最好的态度;也許他想找人談,也許不想,但甯願自認不是能解開陽遙韓心中迷惑之人,靜默,是他的選擇。

     陽遙韓的沉默,沒真得維持很久,中午到了,他勉強擠出笑靥,問過甯願後,走入廚房,快手快腳做了幾道菜。

     吃飯時,隔壁的門被敲響幾次,終至靜默,陽遙韓都沒有出去一探究竟的意思,他怕~ 韓希武的情太深重,他怕還不起。

     #### 那之後,他每天躲藏在甯願家中,在韓希武走後才回家。

    每天,韓希武将禮物放在門口,禮物變得很簡單,每天總是花朵和一封信,信的内容也很簡單,不是我愛你就是我想念你。

     可是,對在工作時曾查過不少花語的陽遙韓來說,九成九不懂花語的韓希武所贈之物,有時正常,有時就很好笑。

     韓希武大概怕再送錯,上次的百合花語即為自戀,這次,他一律送通俗的玫瑰,紅的、粉色、白的、綠的、藍的、橘的都還好,怎麼今天……黃的。

     黃玫瑰──别離。

     陽遙韓想笑,笑了又僵硬,失措。

     第一天一朵,第二天兩朵,時至今日,代表别離的黃玫瑰成了一大束。

     信上的字句也變了,信紙是淡藍色的,花味很簡單,隻有幾朵白雲,縱觀起來,清淡而順眼。

     字,卻比平常潦草許多。

     不給你壓力──他,竟是這樣寫着的。

     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