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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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他懷疑自己是否入戲太深?本來就是為了孩子而搏命演出的「美好家庭」戲,他莫名對孩子的代理媽媽牽腸挂肚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一手自導自演的「完美家庭劇」裡,竟已在不知不覺中産生了移情作用,當真把她當作理想中陪伴一生的親密伴侶? 是嗎?真的會因為眼前的燈光蒙蒙,氣氛太好,而陷落許久不敢觸碰的感情漩渦?他早就視感情為無物、視男女愛欲為糞土了,不是嗎? 念頭一轉,他又想起在墾丁的那個夜晚,谧靜的深更時分,同室的他們各自沉睡,輾轉反側的自己卻一直被她隐隐散發的暗香煽惑── 還有,那天在醫院裡意外地目睹了她的哀愁,知道了她不為人知的堅毅孤詣,心底堆積的情愫更是不尋常的深厚難解,他舍不得她痛苦,更希望看到她臉上堆滿笑容。

     哎,到底怎麼了?天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誰有答案?告訴我…… 閉上眼,梁若寒用力一甩頭,什麼也不願再想下去了。

    拿起桌面上對他柔和微笑的照片,他幽幽地吐了口長氣,低低問道: 「不會吧?這是你的安排嗎?!不會吧?拜托别鬧了……」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把梁佑謙帶回台北就學安置,轉眼間過了兩個禮拜。

     短短十多天,卻彷佛熬了半世紀那麼久,程芸舫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搞定了梁家那頭小霸王。

     好不容易偷得了半日的空檔,她跟好姐妹共聚午餐,順道一吐連日來的陰郁苦悶…… 「怎麼樣?當了幾天闊少爺的媽,滋味還不錯吧?」 齊娴君在家裡煮了兩人求學時期,最喜歡下廚自制的「白酒蛤蜊意大利面」,調上兩杯她自創的水果雞尾酒。

     放松緊繃情緒,品嘗閨中密友親手下廚的傑作,菜色雖然家常簡單,卻讓程芸舫疲勞了快兩星期的神經整個兒放松、舒坦了許多── 「拜托!妳就别再提了……好不容易小鬼頭終于上了軌道,今天一早上幼兒園娃娃車前,不再給我呼天搶地兼鬼哭神号,我才有辦法偷空跟妳共進午餐耶!」 說起她的「衣食父母」──那個超級難搞的小惡魔,程芸舫簡直要精神崩潰! 小小梁佑謙自幼被阿滿寵得不象話,活似沒有經曆人類文明的小野人,破壞力超強不說,上幼兒園前必須有的基本的規矩一丁點也沒有! 為了教會他成為名符其實的「名醫」之子,程芸舫耗盡所有的耐心,也幾乎要被「兒子」的調皮難搞給逼到想棄械投降…… 「啊!啊!一切辛苦,一切苦難,都是『為着十萬塊啦』!」齊娴君以誇張的曲調,挖苦地唱起一段台語老歌。

     「厚!妳這算什麼?挖苦朋友啊?這麼沒同情心!」程芸舫放下刀叉,有苦難言地搖頭歎息不能止。

     「這位豪門夫人,您此話差矣──」齊娴君甩起衣袖,俏皮地學着古裝戲裡丫鬟的動作。

    「誰不知啊,那梁大夫身為台灣最帥、最有錢的整型醫師,旗下診所日進鬥金,您現今手心裡掌握的正是他唯一的命根子,可以想見将來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切!說的比唱的好聽。

    我哪敢想什麼榮華富貴,不要出啥岔子而被老闆罰跪就偷笑了!」 「不會啦──芸舫,妳就是杞人憂天又愛抱怨!也不想想看,梁家少爺這麼優的待遇環境,足夠我羨慕得口水流一地,外加滿腔妒火嫉妒得發狂──」 「妳是想錢想到發狂吧?」程芸舫直接了當地道:「這種錢不好賺耶!娴君,那孩子是個小惡魔,天知道他有多磨人?什麼東西讓他拿到手全可以拆得支離破碎不打緊,每天晚上非要折騰妳幾個小時才肯乖乖睡覺……哎,連續幾天睡不好,我都快神經衰弱了。

    」 一邊吃着好友的「愛心面」,程芸舫心力交瘁,一邊打着哈欠。

     「喂喂喂!妳還敢嫌哦?妳的好朋友我啊,口袋再不進帳的話,差不多要去家事公司應征打掃阿桑了。

    」工作情場皆失意的齊娴君白了她一眼。

    「妳隻需要在家帶孩子、做少奶奶就能賺十萬耶,而我呢!差不多要領失業津貼了。

    妳說──這世界還有公理正義嗎?平平做女人,命運差那麼多?」 「夠了!夠了!他日進鬥金關我啥事?他賺他的女人錢,我也賺我該賺的,很公平。

    」 雖說梁若寒在金錢上并不吝啬,但程芸舫仍舊認為自己賺的是有苦難言的辛苦錢。

     自從孩子帶回來之後的十多天,她每天都像坐在針尖上般的難熬,深怕一個不小心,這富豪人家的寶貝會出什麼差錯。

     「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