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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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捷的心髒肺腑都化成氣體,天地化為零的撼動,在唐捷的腦中搖蕩不已,餘震未了,前景是一團烏雲密布。

     這些話如旱天雷一般,轟得唐捷四分五裂,拒絕得這麼徹底,連見也不肯,他确實心高氣傲,她不想見他,他也不會逼迫她,由她去吧。

     “蘇先生,我會聯絡我的幹員去制作筆錄,你可以聘請律師在場,我們會依法辦理,絕對不會騷擾到楊小姐。

    ”唐捷的聲音是由沸點降至冰點,蘇耕之聽得出,旁邊的人也聽得出。

     不是唐捷決絕,是他不想為難她,既然楊婉兒想否認他們之間擁有的一切,那就讓這一切由他一個人來受。

     他受得起。

    受不起也得受。

     讓一切回複到認識之初吧!他不想在生命中再有遺憾,他甯願自己苦,也不要讓别人風言風語,對楊婉兒不利。

    他以氣勢強壓痛苦地再回答蘇耕之: “蘇先生,很對不起,我的人下午會去做筆錄,若沒什麼事,謝謝你的通知,我要挂電話了,再見!” “再見!” 唐捷用最大的努力控制情緒,他做到了,又是一副冰冷的樣子,看不出七情六欲的表情,他對着同事說: “下午劉立廣去醫院幫楊小姐做筆錄,然後有一點各位要注意的是,我是跟江順順結婚,不是楊婉兒小姐,以後看到楊小姐不要為難她。

    ” 語畢,唐捷從容地走回辦公室,衆人面面相對,皆替唐捷大感不平,當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唐捷走進辦公室并将門合上,這是第一次他不想在辦公時間受打擾,室内的溫度暖不了唐捷的心,不是說好一生一世?白頭偕老?怎地一轉眼她競連他也不想見? 唐捷隻覺喉頭一熱,咬緊下唇,不讓自己落淚。

     他早在得知她是楊婉兒時,就預見了這個打死不落淚的下場,甚至看到了分道揚镳的結局。

    但他沒料到的竟是這樣的情況,連正式分手的機會都沒有,遽然就成了“下堂夫”。

     為什麼在一個城市裡,兩人之間競像隔着萬重山? 明知隔山嶽,山嶽之後為什麼還是山嶽? 這些天,唐捷是吃不好,睡不好,又正是結案的當頭,所有的大事突然間全集中在此時要唐捷一起決定,他一生中似乎不曾如此苦楚過,他自問: 後悔嗎?遺憾嗎? 他自問着,是一種心痛—— 今天這樣,沒有對錯,他不怪她,她人生的腳步原本并沒有跨向他的,他們隻是“不巧地”在中途“偶遇”,兩人縱使如何情牽、投緣,但是原本計劃好的路線,仍不得不繼續。

     愛是不能存有悔恨的念頭,不然原有的就不能稱之為愛。

    可是他能如此灑脫放她走嗎?在他們彼此印證在對方的心中有多深之後…… 唐捷是不想逼她作任何的決定,她想通了自會回來,現在強要她認回他,簡直會弄巧成拙,但是這種曾被一個他深愛過的女人愛過,卻要換得一生無邊無際的寂寞和期待的感覺,像一把利刃,插進心口。

     尤其看着辦公桌前那張她逼迫他把十年前的警察制服找出,她幫他熨燙整理,又跑去向交通警察借頂帽子,威脅着強要他與她共同合影的“警官與淑女”的照片,就會刺骨椎心。

     他不能再想了,否則日子過不下去! 正想起身站立,劉立廣走進。

     “唐捷,很抱歉我敲了很久的門,你都沒應,我就進來。

    ” 唐捷淡淡地問:“有什麼事?” 劉立廣先深呼吸後再答:“剛剛醫院打電話通知,楊小姐出院,且表示現在身體狀況不好,我們過幾天再去她家做筆錄。

    ”劉立廣愈說愈說不下去,表情競成憤恨不平,沒來由地竟對唐捷說,“你又沒對她怎麼樣,結婚也是她自己要求的,她沒理由這樣對你,我忍不住。

     我替你打電話去問問她!” “劉立廣,感情的事不是問清楚就天下太平,你也要以她的立場來想這件事,大家一起相處了将近一個月,你也清楚她的個性,聰慧卻固執,遇到挫折是先選擇逃避,這是她處理事情的态度,如果她自己沒想通。

     怎麼逼都沒用。

    ”唐捷總可以摸清楊婉兒的個性,但情路難走,了解并不能讓心痛少一點。

     “可是——”劉立廣氣憤填膺,好像失婚的是他。

     “好了,什麼都别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