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登極守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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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三
○景帝登極守禦
英宗正統十四年秋八月，上北狩，太後召百官入集阙下，谕曰：
&ldquo皇帝率六軍親征，已命成阝王臨百官。
然庶務久曠，今特敕成阝王總其事，群臣其悉啟王聽令。
&rdquo辛未，太後诏立皇長子見深為皇太子，時年二歲，命成阝王輔之。
诏天下曰：&ldquo迩者寇賊肆虐，毒害生靈。
皇帝懼憂宗社，不遑甯處，躬率六師問罪。
師徒不戒，被留王庭。
神器不可無主，茲于皇庶子三人，選賢與長，立見深為皇太子，正位東宮。
仍命成阝王為輔，代總國政，撫安萬姓。
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rdquo癸酉，成阝王臨午門，言官大臣次第宣讀彈劾王振啟章，言：&ldquo振傾危宗社，請滅族以安人心。
若不奉诏，群臣死不敢退。
&rdquo因哭，聲徹中外。
王起入，内使将阖門，衆随擁入。
有令旨籍沒振，遣指揮馬順往。
衆曰：&ldquo順，振一黨一也。
宜遣都禦史陳镒。
&rdquo時太監金英傳旨，令百官退。
衆欲ㄏ毆英，英脫身入。
馬順從旁叱百官去，給事中王憤起ㄏ順首，曰：&ldquo馬順往時助振惡，今日至此，尚不知懼！&rdquo衆争毆之，或就脫順華，捶擊&epsilon踏，立斃順。
衆又索振一黨一内使一毛一、王二人，英ㄏ令出，亦擊殺之，曳三一屍一陳東安門，軍士猶争擊不已。
逾時，執振侄錦衣衛指揮王山，反接跪于廷，衆唾罵之。
于是衆競喧嘩，班行雜亂，無複朝儀。
百官既毆殺順，益忄匈懼不自安。
王亦屢起，欲退還宮。
兵部侍郎于謙直前攬王衣，曰：&ldquo殿下止。
振罪首，不籍無以洩衆憤。
且群臣心為社稷耳，無他。
&rdquo王從之，降令旨獎谕百官歸■事，馬順罪應死，勿論。
衆拜謝出。
是日，事起倉卒，賴謙鎮定。
謙排衆翊王入，袍袖為裂。
既出，吏部尚書王直者，笃老臣，執謙手而歎曰：&ldquo朝廷正藉公耳！今日雖百王直，何能為！&rdquo丙子，移王座入奉天門左受朝。
陳镒奉令旨，籍振并其一黨一彭德清等家。
振第宅數處，壯麗拟宸居，器服珍玩，尚方不及，玉盤徑尺者十面，珊瑚高者七八尺，金銀十餘庫，馬萬餘匹，皆沒官。
脔山于市，族屬無少長皆斬。
振暨山弟林等皆從駕，死于兵。
太後命以于謙為兵部尚書。
二十三日，也先擁上至大同城下，索金币，約賂至即歸上。
都督郭登閉門不納。
上傳旨曰：&ldquo朕與登有姻連，何外朕若此！&rdquo登遣人傳奏曰：&ldquo臣奉命守城，不敢擅啟閉。
&rdquo随侍校尉袁彬以頭觸門大呼，于是廣甯伯劉安、給事中孫祥、知府霍宣同出見，獻蟒龍袍。
上以賜伯顔帖木兒及也先弟大通漢英王。
上曰：&ldquo秋稼未收，軍士久饑，可令刈以入城。
&rdquo又曰：&ldquo也先聲言歸我，情僞難測，且嚴為備。
&rdquo從騎叩城下索犒軍資，并内官郭敬等金銀共萬餘兩來迎駕。
既獻，複不應。
初，也先來索賂，郭登曰：&ldquo此绐我耳！莫若以計伐其謀，劫營奪駕入城，此為上策。
&rdquo乃謀以壯士七十餘人，饷之食，令奮前執其弓刀，因擁上還。
召壯士與之盟，激以忠義，約事成高爵厚祿。
士皆奮躍用命，已書券給之。
會有沮者，既淹久，寇覺，驚擾而去。
時登練兵振武，誓以死守大同。
将士鹹感奮，屢出奇挫敵，故以孤城得全。
也先擁上道宣府，總兵楊洪閉城門不出。
事聞，逮洪系诏獄。
上出塞，過貓兒莊、九十海子，曆蘇武廟、李陵碑。
二十八日，至黑松林，也先營在焉。
上始入也先營，也先拜稽首，侍坐設宴，令妻妾出上壽，歌舞為樂。
仍奉上居伯顔帖木兒營，去也先營十餘裡，伯顔帖木兒與其妻見上，亦如也先禮。
也先屢欲謀害，會夜大雷雨，震死也先所乘馬，謀乃沮，且加禮焉。
袁彬侍左右，頗知書，一性一警銘。
又有哈銘者，先随使臣吳良羁留在北，至是亦與彬同侍。
又有衛沙狐狸者，亦随上至漠北，供薪水，勞苦備至。
二十九日，太後遣太監金英傳旨：&ldquo皇太子幼沖，成阝王宜早正大位，以安國家。
&rdquo時議者以時方多故，人心危疑，思得長君以弭禍亂。
于是文武群臣交章勸進，王再辭讓。
衆請遵太後命，允之，遂擇日行禮。
九月戊寅朔，上在迤北，也先遣使來言，欲送上還京師。
使還，以金百兩、銀二百兩、彩币二百匹賜也先。
癸未，成阝王即皇帝位，遙尊上為太上皇，诏赦天下，改明年為 景泰元年。
也先複遣使緻書，辭悖慢。
兵部尚書于謙見帝泣言曰：&ldquo寇賊不道，勢将長驅深入，不可不預為計。
迩者各營一精一銳，盡遣随征，軍資器械，十不存一。
宜急遣官分設，召募官舍餘丁義勇，起集附近 民夫，更替沿河漕運官軍。
令其悉隸神機等營，一操一練聽用。
仍令工部齊集物料，内外局廠晝夜并工，成造攻戰器一具。
京師九門，宜用都督孫镗、衛穎等給領兵士，出城守護，列營一操一練，以振軍威。
選傍事中禦史如王等，分出巡視，勿緻疏虞。
徙郭外居民于城内，随地安插，毋為寇掠。
通州壩上倉糧，不可捐棄以資寇，令在官者，悉詣關支準為月糧之數，庶幾兩得。
&rdquo帝嘉納之。
以兵部郎中羅通、給事中孫祥并為副都禦史，分守居庸、紫荊等關。
以薛為大理寺丞，分守北門。
命侍講徐呈、楊鼎，檢讨王詢等行監察禦史事，分鎮河南、山東等處要地，撫安軍民。
令各處招募民壯，就令本地官司率領一操一練，遇警調用。
起楊洪、石亨于诏獄，命洪仍守宣府，亨總京師兵馬。
亨有威望，方面巨軀，須垂至膝。
先協守萬全，坐不救乘輿，械系诏獄。
至是，以于謙言赦出之，使總京營兵馬贖罪。
十月，也先以送上皇還京為名，與其汗脫脫不花寇紫荊關，京師戒嚴。
先是，太監喜甯，故鞑靼也。
土木之敗，降于也先，盡以中國虛實告之，為彼向道，奉上皇入寇。
七日，至大同城下，守臣郭登 曰：&ldquo賴天地祖宗之靈，國有君矣。
&rdquo也先知有備，不攻去。
九日，至廣昌，破紫荊關，殺指揮韓清等，都禦史孫祥走死。
朝野洶洶，人無固志。
赦交址敗績論死成山侯王通為都督，升鴻胪寺卿楊善為副都禦史，協守京城。
太監興安問王通計将安出，通以挑築京師外城濠為對，興安鄙之。
侍講徐呈方有時名，亦銳意功業。
太監金英召徐呈問計，呈曰：&ldquo驗之星象曆數，天命已去，請幸南京。
&rdquo英叱之，令人扶出。
明日，于謙上疏抗言：&ldquo京師天下根本，宗廟、社稷、陵寝、百官、萬姓、帑藏、倉儲鹹在，若一動則大勢盡去，宋南渡之事可鑒也。
呈妄言當斬。
&rdquo太監金英宣言于衆曰：&ldquo死則君臣同死。
有以遷都為言者，上命必誅之。
&rdquo乃出榜告谕，固守之議始決。
謙聞寇迫關，思各處刍粟數萬計，恐為敵資，急遣使焚之，然後奏聞。
或請姑待報，謙曰：&ldquo寇在目前，若少緩，彼将據之，适以赍盜糧耳！獨不見宋牟駝崗事乎？&rdquo衆皆是之。
己卯，也先長驅至京城西北關外。
命石亨等軍于城北，兵部尚書于謙督其軍；都督孫镗軍于城西，刑部侍郎江淵參其軍，皆背城而陣。
以交址舊将王通為都督，與禦史楊善守城。
時衆論戰守不一，主将石亨欲盡閉九門，堅壁以
然庶務久曠，今特敕成阝王總其事，群臣其悉啟王聽令。
&rdquo辛未，太後诏立皇長子見深為皇太子，時年二歲，命成阝王輔之。
诏天下曰：&ldquo迩者寇賊肆虐，毒害生靈。
皇帝懼憂宗社，不遑甯處，躬率六師問罪。
師徒不戒，被留王庭。
神器不可無主，茲于皇庶子三人，選賢與長，立見深為皇太子，正位東宮。
仍命成阝王為輔，代總國政，撫安萬姓。
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rdquo癸酉，成阝王臨午門，言官大臣次第宣讀彈劾王振啟章，言：&ldquo振傾危宗社，請滅族以安人心。
若不奉诏，群臣死不敢退。
&rdquo因哭，聲徹中外。
王起入，内使将阖門，衆随擁入。
有令旨籍沒振，遣指揮馬順往。
衆曰：&ldquo順，振一黨一也。
宜遣都禦史陳镒。
&rdquo時太監金英傳旨，令百官退。
衆欲ㄏ毆英，英脫身入。
馬順從旁叱百官去，給事中王憤起ㄏ順首，曰：&ldquo馬順往時助振惡，今日至此，尚不知懼！&rdquo衆争毆之，或就脫順華，捶擊&epsilon踏，立斃順。
衆又索振一黨一内使一毛一、王二人，英ㄏ令出，亦擊殺之，曳三一屍一陳東安門，軍士猶争擊不已。
逾時，執振侄錦衣衛指揮王山，反接跪于廷，衆唾罵之。
于是衆競喧嘩，班行雜亂，無複朝儀。
百官既毆殺順，益忄匈懼不自安。
王亦屢起，欲退還宮。
兵部侍郎于謙直前攬王衣，曰：&ldquo殿下止。
振罪首，不籍無以洩衆憤。
且群臣心為社稷耳，無他。
&rdquo王從之，降令旨獎谕百官歸■事，馬順罪應死，勿論。
衆拜謝出。
是日，事起倉卒，賴謙鎮定。
謙排衆翊王入，袍袖為裂。
既出，吏部
陳镒奉令旨，籍振并其一黨一彭德清等家。
振第宅數處，壯麗拟宸居，器服珍玩，尚方不及，玉盤徑尺者十面，珊瑚高者七八尺，金銀十餘庫，馬萬餘匹，皆沒官。
脔山于市，族屬無少長皆斬。
振暨山弟林等皆從駕，死于兵。
太後命以于謙為兵部尚書。
二十三日，也先擁上至大同城下，索金币，約賂至即歸上。
都督郭登閉門不納。
上傳旨曰：&ldquo朕與登有姻連，何外朕若此！&rdquo登遣人傳奏曰：&ldquo臣奉命守城，不敢擅啟閉。
&rdquo随侍校尉袁彬以頭觸門大呼，于是廣甯伯劉安、給事中孫祥、知府霍宣同出見，獻蟒龍袍。
上以賜伯顔帖木兒及也先弟大通漢英王。
上曰：&ldquo秋稼未收，軍士久饑，可令刈以入城。
&rdquo又曰：&ldquo也先聲言歸我，情僞難測，且嚴為備。
&rdquo從騎叩城下索犒軍資，并内官郭敬等金銀共萬餘兩來迎駕。
既獻，複不應。
初，也先來索賂，郭登曰：&ldquo此绐我耳！莫若以計伐其謀，劫營奪駕入城，此為上策。
&rdquo乃謀以壯士七十餘人，饷之食，令奮前執其弓刀，因擁上還。
召壯士與之盟，激以忠義，約事成高爵厚祿。
士皆奮躍用命，已書券給之。
會有沮者，既淹久，寇覺，驚擾而去。
時登練兵振武，誓以死守大同。
将士鹹感奮，屢出奇挫敵，故以孤城得全。
也先擁上道宣府，總兵楊洪閉城門不出。
事聞，逮洪系诏獄。
上出塞，過貓兒莊、九十海子，曆蘇武廟、李陵碑。
二十八日，至黑松林，也先營在焉。
上始入也先營，也先拜稽首，侍坐設宴，令妻妾出上壽，歌舞為樂。
仍奉上居伯顔帖木兒營，去也先營十餘裡，伯顔帖木兒與其妻見上，亦如也先禮。
也先屢欲謀害，會夜大雷雨，震死也先所乘馬，謀乃沮，且加禮焉。
袁彬侍左右，頗知書，一性一警銘。
又有哈銘者，先随使臣吳良羁留在北，至是亦與彬同侍。
又有衛沙狐狸者，亦随上至漠北，供薪水，勞苦備至。
二十九日，太後遣太監金英傳旨：&ldquo皇太子幼沖，成阝王宜早正大位，以安國家。
&rdquo時議者以時方多故，人心危疑，思得長君以弭禍亂。
于是文武群臣交章勸進，王再辭讓。
衆請遵太後命，允之，遂擇日行禮。
九月戊寅朔，上在迤北，也先遣使來言，欲送上還京師。
使還，以金百兩、銀二百兩、彩币二百匹賜也先。
癸未，成阝王即皇帝位，遙尊上為太上皇，诏赦天下，改明年為 景泰元年。
也先複遣使緻書，辭悖慢。
兵部尚書于謙見帝泣言曰：&ldquo寇賊不道，勢将長驅深入，不可不預為計。
迩者各營一精一銳，盡遣随征，軍資器械，十不存一。
宜急遣官分設，召募官舍餘丁義勇，起集附近 民夫，更替沿河漕運官軍。
令其悉隸神機等營，一操一練聽用。
仍令工部齊集物料，内外局廠晝夜并工，成造攻戰器一具。
京師九門，宜用都督孫镗、衛穎等給領兵士，出城守護，列營一操一練，以振軍威。
選傍事中禦史如王等，分出巡視，勿緻疏虞。
徙郭外居民于城内，随地安插，毋為寇掠。
通州壩上倉糧，不可捐棄以資寇，令在官者，悉詣關支準為月糧之數，庶幾兩得。
&rdquo帝嘉納之。
以兵部郎中羅通、給事中孫祥并為副都禦史，分守居庸、紫荊等關。
以薛為大理寺丞，分守北門。
命侍講徐呈、楊鼎，檢讨王詢等行監察禦史事，分鎮河南、山東等處要地，撫安軍民。
令各處招募民壯，就令本地官司率領一操一練，遇警調用。
起楊洪、石亨于诏獄，命洪仍守宣府，亨總京師兵馬。
亨有威望，方面巨軀，須垂至膝。
先協守萬全，坐不救乘輿，械系诏獄。
至是，以于謙言赦出之，使總京營兵馬贖罪。
十月，也先以送上皇還京為名，與其汗脫脫不花寇紫荊關，京師戒嚴。
先是，太監喜甯，故鞑靼也。
土木之敗，降于也先，盡以中國虛實告之，為彼向道，奉上皇入寇。
七日，至大同城下，守臣郭登 曰：&ldquo賴天地祖宗之靈，國有君矣。
&rdquo也先知有備，不攻去。
九日，至廣昌，破紫荊關，殺指揮韓清等，都禦史孫祥走死。
朝野洶洶，人無固志。
赦交址敗績論死成山侯王通為都督，升鴻胪寺卿楊善為副都禦史，協守京城。
太監興安問王通計将安出，通以挑築京師外城濠為對，興安鄙之。
侍講徐呈方有時名，亦銳意功業。
太監金英召徐呈問計，呈曰：&ldquo驗之星象曆數，天命已去，請幸南京。
&rdquo英叱之，令人扶出。
明日，于謙上疏抗言：&ldquo京師天下根本，宗廟、社稷、陵寝、百官、萬姓、帑藏、倉儲鹹在，若一動則大勢盡去，宋南渡之事可鑒也。
呈妄言當斬。
&rdquo太監金英宣言于衆曰：&ldquo死則君臣同死。
有以遷都為言者，上命必誅之。
&rdquo乃出榜告谕，固守之議始決。
謙聞寇迫關，思各處刍粟數萬計，恐為敵資，急遣使焚之，然後奏聞。
或請姑待報，謙曰：&ldquo寇在目前，若少緩，彼将據之，适以赍盜糧耳！獨不見宋牟駝崗事乎？&rdquo衆皆是之。
己卯，也先長驅至京城西北關外。
命石亨等軍于城北，兵部尚書于謙督其軍；都督孫镗軍于城西，刑部侍郎江淵參其軍，皆背城而陣。
以交址舊将王通為都督，與禦史楊善守城。
時衆論戰守不一，主将石亨欲盡閉九門，堅壁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