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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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無可抵擋的狂喜,讓她再也找不到退路、再也無法逃避。

     在狂亂的震撼中,她隻能被動地任由古嶽威緊抱着,聽他用沙啞的聲音說--原來喜歡跟愛,差别那麼大…… 在被擁抱的這一刻,她明白了--她對古嶽威,是溢滿思念的。

     「古嶽威……」她讷讷地開口喊了古嶽威,卻不知該怎麼接着陳述方才的領悟。

     喜歡上一個人、或者愛上一個人,尤其是一個男人、一個像古嶽威這樣的男人,對喬笑雨來說,是既新鮮又駭人的經驗。

     古嶽威一聽她的聲音,立刻松開雙手,盯着她看的神情充滿研究、又帶點驚喜。

     「笑笑,妳用這麼心平氣和的聲音喊我的名字,我是不是該開香槟慶祝?」 「古嶽威……」古嶽威的促狹,讓已經被自己的頓悟駭得不知所措的笑雨,局促得更加厲害。

     「笑笑,妳真的不太對勁。

    」古嶽威不解地收起玩笑态度,疑惑地蹙着雙眉,但一會兒他又笑開說: 「妳可别告訴我,妳已經另結新歡了。

    如果妳以為用這麼蹩腳的招數,能把我趕回台北,就太小看我了。

    好啦,笑笑,今天晚上把妳的閨房分一半給我,我真的累慘了,先讓我好好睡一覺,不管妳想用什麼招數打發我走,明天再用吧。

    」他一隻手攬上她的肩,态度像是對待哥兒們似的。

     笑雨讨厭一下子閃過的意念,古嶽威搭上她肩膀的動作,令她有些不快樂。

    她不曉得怎麼事情在短短瞬間,就有這麼大轉變,她對他的一切忽然變得敏感。

     她低頭看那把野姜花,飄進鼻息的芬芳,竟滲進幾分酸澀,她讨厭這樣的自己、她讨厭愛情這種黏人、害人的東西…… 「妳等我一下,我去把車開進來。

    」 「我沒答應讓你睡我的房間……」她掙紮着。

     「笑笑,妳太見外了啦,我們又不是第一次睡一起了,古人說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集滿三次共眠,我們就可以喊禮成了,妳不期待嗎?别鬧孩子脾氣了,我好累喔,好累的我,隻想睡在妳旁邊。

    我去開車,妳等等我。

    」他嬉笑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開車去了。

     *** 在笑雨的房間沖過澡後,古嶽威手上拿了條笑雨挂在浴室架子上的粉紅色毛巾,渾身上下僅着一條内褲,出了浴室直接跳上她的床,連聲禮貌性的晚安也沒說,頭才沾了床上的枕,便睡沉了。

     她的粉紅色毛巾,他仍握在手裡。

     從他自在走進她卧室,自在打量過周遭環境,沒出聲要求便徑自走人浴室梳洗,甚至「随随便便」就拿了她的毛巾使用,前前後後僅僅才十分鐘光景。

     此刻,他更是如入無人之境,大大方方在她的雙人床上,躺了個大字形,呼噜呼噜地大睡。

     笑雨望着古嶽威彷佛在自家般的從容睡姿,不禁懷疑這男人是真的累慘了?還是天生就能把所有人的床都當成自己的? 他的呼吸聲很均勻,聽得很清楚,但幸好不是那種惱得人無法入睡的巨大鼾聲。

     笑雨一會兒朝床上睡沉了的古嶽威看,一會兒又朝方才讓她随意擱在梳妝桌上的大把野姜花望,她遲疑着,一時間無法決定該前進或後退?該先替幾乎全身光裸的古嶽威蓋上薄被?或是替那把野姜花找隻玻璃瓶安置? 半晌,她歎口氣走往大床,抽出被古嶽威壓在腳下的薄被,輕輕将被子覆在古嶽威幾呈光裸的身子。

     他沉睡的臉近在咫尺,她實在弄不明白,為什麼這男人總能如此大方、總能如此輕松自在,坦然地像她是他的家人一樣,毫無羞赧在她面前赤身裸體? 看着他有些孩子氣的無害臉龐,無法想象一個已近三十的男人,仍有孩子氣的行為。

    他表現出孩子氣時,是真實的他嗎? 片刻,笑雨旋身往衣櫃走,往旁邊推開衣櫃門,彎身拉開最下層抽屜,拿出一本日記。

    從她離開家之後,這本日記就一直跟着她。

    當年她離家,什麼也沒帶,隻帶了平平留給她的日記。

     這些年,她沒再打開過平平的日記,但日記裡的每句話,她全記得牢牢的。

     她走至梳妝桌,随手翻開日記。

    平平的字迹,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這麼些年沒看、又彷佛有幾分陌生,她捉摸不清腦中閃過的感覺,像是感傷、又彷如怨憤…… 笑雨瞬間便又阖上日記,受不了那些回憶的苦痛。

    她輕撫着日記的封面,恍惚着,擡頭望見梳妝鏡裡的自己,伸手摸了摸她始終削剪得薄薄短短的頭發,對鏡子裡的自己,她其實有些陌生。

     她不是個愛照鏡子的女人、不是個愛梳妝打扮的女人,她甚至不知自己的房間放着這面梳妝鏡做什麼…… 好些時間過去,她才而注意到鏡子裡一雙正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