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一十四 【宋紀一百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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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救,王師追蹑,必有可勝之理。

    非惟牽制南牧之兵,亦有恢複中原之兆,此上策也。

    朝廷或以茲事體大,則銮輿駐跸江上,勢須号召上流之兵,順流而下,旌旗金鼓,千裡相望,以助聲勢,則敵人雖衆,豈敢南渡!仍召大将率其全師,進屯淮南要害之地,設奇邀擊,絕其糧道,豫必退遁。

    保全東南,徐議攻讨,此中策也。

    萬一有借親征之名,為順動之計,委一二大将捍敵于後,則臣恐車駕号令不行,敵得乘間深入,州縣望風奔潰,其為患有不可勝言者,此最下策也。

    往歲金人南渡,意在侵掠,既得子女玉帛,時方暑則勢必還師。

    今劉豫使之渡江而南,必謀割據,将何以為善後之計哉!今日為退避之計則不可。

    朝廷措置得宜,将士用命,則安知敵非送死于我!彼一時機會,所以應之何如耳。

    望降出臣章,與二三大臣熟議。

    ” 初,張浚之谪福州也,綱亦寓居焉,浚服其忠義,除前隙,更相親善。

    及浚召入,綱因以奏疏附進,帝曰:“綱去國數年,無一字到朝廷,今有此奏,豈非以朕總師親臨大江,合綱之意乎!所陳亦今日急務,可降诏獎谕。

    ” 癸亥,龍圖閣直學士、新除都督府參謀官折彥質為樞密都承旨,星夜兼程前來供職。

    降充集英殿修撰、知鼎州程昌複徽猷閣待制,充都督府參議官。

     淮西宣撫司統制官、中亮大夫、同州觀察使、知蘭州王德,與敵遇于滁州之桑根坡,敗之,生擒十馀人赴行在。

     甲子,诏曰:“張浚一愛一君一愛一國,出于誠心。

    頃屬多艱,首唱大義,固有功于王室,仍雅志于中原,謂關中據天下上遊,未有舍此而能興起者,于敵戰勝之後,慨然請行。

    究所施為,無愧人臣之義;論其成敗,是亦兵家之常。

    矧權重一方,一愛一憎易緻,遠在千裡,疑似難明,則道路怨謗之言,與夫台谏聞風之誤,蓋無足怪。

    比複召置之宥密,而觀其恐懼怵惕,如不自安,意者尚慮中外或有所未察欤?夫使盡忠竭節之臣,懷明哲保身之戒,朕甚愧焉!可令學士院降诏,出榜朝堂。

    ” 丙寅,初,河東忠義軍将趙雲嘗出兵與敵戰,至是敵執其父福及母張氏以招之,且許雲平一陽一府路副總管,雲不顧,遂殺福,囚張氏于绛州。

    久之,雲間道奔嶽飛軍中。

    既而飛遣雲渡河,雲因擊垣曲縣,複取其母。

    飛以為小将。

     己巳,淮西宣撫司選鋒副統制王師晟、親兵副統制張锜複壽春府,執其知府王靖。

     辛未,起複秘閣修撰、知嶽州程千秋移知鼎州,左朝奉郎張{角}知嶽州。

     帝覽除目,問{角}才術如何,趙鼎曰:“聞其能辦事。

    ”帝曰:“不須更問某人薦,惟才是用。

    ”胡松年曰:“朝廷用人,不可不慎,用一君子則君子進,用一小人則小人進。

    ”帝曰:“君子剛正而易疏,小人柔佞而易親。

    朕于任用聽察之間,不敢少忽也。

    ” 知樞密院事張浚往鎮江視師。

     時金人于滁上造舟,有渡江之意。

    趙鼎密為帝言曰:“今日之舉,雖天人鹹助,然自古用兵,不能保其必勝,事至即應之,庶不倉猝。

    萬一金人渡江,陛下當親總衛士,趨常、潤,督諸将,乘其未集,并力血戰,未必不勝。

    或遏不住,則由它道複歸臨安,堅守吳江,敵亦安能深入!臣與張浚分糾諸将,或腰截,或尾襲,各自為謀,天下事無不集矣。

    ”主管殿前司公事劉錫、神武中軍統制楊沂中見鼎曰:“探報如此,駕莫須動?”鼎曰:“俟敵已渡江,方遣二君率兵趨常、潤,并力一戰以決存亡,更無它術。

    ”錫等聲言曰:“相公可謂大膽。

    ”鼎曰:“事已至此,不得不然。

    二君,随駕之親兵也,緩急正賴為用,豈可先出此言!”錫等乃退。

     金左副元帥完顔昌遣通問使魏良臣、王繪歸行在。

     昌擁三百馀騎,遇于塗,問難再三,良臣等答昌如初見聿興之語。

    昌言:“既欲講和,當務至誠,不可一奸一詐。

    況小小掩襲,何益于事!如欲戰,先約定一日,兩軍對敵則可。

    我國中隻以仁義行師,若一面講和,又一面使人掩不備,如此,恐江南終為将臣所誤,如向來大軍至汴京,姚平仲劫寨事可見。

    本朝事體,秦桧皆知,若未信,且當問之。

    ”良臣等以此來有上大金皇帝表、二聖、二後表、丞相、元帥物錄六封,乞留軍前。

    譯者雲:“大金皇帝表可留,它書持去。

    ” 十二月,乙亥朔,尚書吏部員外郎魏良臣,閤門宣贊舍人王繪,至自金國軍前,對于内殿,帝問勞其渥。

     侍禦史魏矼言:“朝廷前此三遣和使,而大金繼有報聘,禮意周旋,信言可考。

    頃複專使尋好,未有釁隙。

    茲乃劉豫父子造兵端,本謀窺江,初無和意。

    使人未見國相報書,來自近甸,此而可信,覆轍未遠。

    今大兵坐扼天險,援師舣舟上流,一精一銳無慮十萬。

    彼劉豫挾金為重,簽軍本吾赤子,人心向背,久當自攜;持重以待之,輕兵以擾之,吾計得矣。

    惟陛下為宗社生靈之重,仰順天意,俯從人欲,饬勵諸将,力圖攻守。

    ”帝甚納其言。

     辛巳,命行宮留守司中軍統制王進以所部屯泰州,防通、泰,應援淮東水寨,權聽帥司節制。

     僞齊保義郎劉遠特補忠翊郎。

    遠,同州人,從劉麟入寇,與其徒六人自盱眙脫身來歸,皆錄之。

     丙戌夜,月犯昴,太史以為敵滅之象,帝以谕輔臣。

    胡松年曰:“天象如此,中興可期。

    ”帝曰:“範蠡有言:‘天應至矣,人事未盡也。

    ’更在朝廷措置何如耳。

    ” 丁亥,知福州張守言:“臣聞韓世忠所獻敵俘,已就戮于嘉禾,遠近欣快,不謀同辭。

    然臣竊謂凡所獻俘,若使皆是金人或它國借助,則宜盡剿除,俾無遺育。

    至于兩河、山東諸路之民,則皆陛下赤子也,劉豫驅迫以來,必非得已。

    若臨陳殺戮,勢固不免,至于俘執而至,容有所矜。

    請凡所得俘内,有簽軍則宜谕以恩信,以示不忍殺之之意,可特貸而歸之;或願留者,亦聽其便。

    不惟得先王脅從罔治之義,而劉豫之兵可使自潰,後雖日殺而驅之使前,将不複為用矣。

    ”疏奏,诏獎之。

     壬辰,湖北制置司統制官牛臯、徐慶,敗金兵于廬州。

     時金增兵複侵淮右,仇悆盡發戍軍千人拒之,既而敗北,無一還者,遂求救于湖北制置使嶽飛,飛遣臯、慶率二千人往援。

    慶,飛一愛一将也。

    是日,臯、慶從騎數十先至,坐未定,斥堠報金人五千騎将一逼一城。

    時湖北軍未集,悆色動不安,臯曰:“無畏也,當為公退之。

    ”即與慶以從騎出城,謂敵衆曰:“牛臯在此,爾輩何為見侵!”乃展幟示之,金兵失色。

    臯舞槊徑前,金兵疑有伏,即奔潰,臯率騎追之,金兵自相踐死,馀皆遁去。

    時淮西宣撫使劉光世亦遣統制官靳賽,至慎縣而還。

     丁酉,侍禦史魏矼言:“日食正旦,乞下有同講求故事。

    ”帝曰:“日蝕雖是躔度之交,術家能逆知之,《春秋》日食必書,謹天戒也。

    矼之言良惬朕意,宜下有司,講求故事,凡可以消變者,悉舉行之。

    ” 川陝宣撫副使吳玠奏:“夏國主數通書,有不忘本朝之意。

    及折可求族屬列銜申上玠,雲見今訓練士馬,俟玠出師渡河,即為内援擊敵,上報國恩。

    ”帝曰:“此皆祖宗在天之靈扶祐所緻,亦有以見人心同憤也。

    ” 戊戌,責授單州一團一練副使劉子羽複右朝散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觀。

     時吳玠複辭兩鎮之節,且言:“子羽累年從軍,亦薄有忠勤可錄。

    念其父韐,靖康間死節京城;今子羽罪雖自取,然炎荒萬裡,毒霧薰蒸,老母在家,殆無生理。

    誠恐子羽斥死嶺海,無複自新,非陛下善及子孫之意。

    伏望聖慈特許臣納前件官,少贖子羽之罪,量移近地,得以自新。

    ”三省勘會,子羽與吳玠書所論邊事,迹狀可考,乃複元官,與宮觀。

    翼日,诏玠笃于風義,诏獎谕。

    士大夫以此多玠之義,而服子羽之知人焉。

     庚子,金人退師。

     初,右副元帥完顔昌在泗州,而右都監宗弼屯于竹塾鎮,嘗以書币遺淮東宣撫使韓世忠約戰。

    世忠方與諸将飲,即席遺伶人張轸、王愈持橘茗為報書,略曰:“元帥軍士良苦,下谕約戰,敢不疾治行李以奉承指揮也!”時金師既為世忠所扼,會天雨雪,糧道不通,野無所掠,至殺馬而食,軍皆怨憤。

    旋聞金主有疾,将軍韓常謂宗弼曰:“今士無鬥志,況吾君疾笃,内或有變,惟速歸為善。

    ”宗弼然之,夜引還。

     金軍已去,乃遣人谕劉麟及其弟猊。

    于是麟等棄辎重遁去,晝夜兼行二百馀裡,至宿州,方少憩。

     辛醜,刑部尚書章誼兼權戶部尚書。

     癸卯,參知政事沈與求兼權樞密院事。

     金人去滁州。

     是役也,金據滁州凡四十有七日,神武右軍将官盧師迪引兵至竹塾鎮,遇敵,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