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八 【宋紀一百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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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亥,金主至自東京。

     癸未,帝謂輔臣曰:“聞城中百物貴湧,将士經此,寒苦可念。

    太母日饋朕盤飧,問内侍,雲一免至直五六千,鹌鹑亦數百,朕知之,饬尚食勿進鹌、兔久矣。

    ”範宗尹曰:“陛下恭儉如此,天下幸甚!” 甲申,言者論防海利害,有可慮者三,不足畏者三,大略謂:“海道風帆,瞬息千裡,舟師猝至,勢難支吾;又,出沒示疑,牽制我師,揚旗伐鼓,中夜而至;我若驚潰,彼計得行;此可慮者三也。

    冒涉洪濤,敵衆方病,乘其未定,易以進擊;又,或為風阻,咫尺不前;港道回曲,加以泥濘,其隙易乘;此不足畏者三也。

    由是言之,無備則可慮,有備則弗畏。

    今莫若委沿海巡尉及民社,分地防扼。

    大抵海舟不能齊一,及其未集而擊之,必可成功。

    ”從之。

     是日,金主命遼、宋諸官之降者,各上其本國诰命,等第換授。

     乙酉,言者論:“三年天下之通喪,後世有從權奪服之舉者,所以移孝為忠,徇國家之急也。

    而比來所起之士,多非金革之故,幾習宣、政之風,如權邦彥為發運使、姜仲謙為湖北轉運使,以至幕職之官,亦行起複。

    又有夤緣請托三省、樞密院而圖起複者,此何理邪?欲一望一切罷去,于以明人倫而厚風俗。

    ”诏邦彥孝委催發諸路錢糧,應付行在大軍支遣,其馀皆罷之。

     庚寅,右正言吳表臣言:“臣向嘗論奏,乞谕張浚,令提關陝銳旅疾速入援。

    伏計朝廷必屢已督促,然至今寂然,未有來耗,中外人情,不勝失望。

    臣伏念朝廷待浚之意亦至矣,浚之奏請,無有不行,浚之官屬,推賞甚厚,蓋望其竭力為報,緩急有助也。

    今冬候已深,敵情叵測,在浚臣子之心,亦豈遑安居!若不恤君父之急,于義如何?欲一望更遣使臣,由間道相繼督促張浚、曲端等,令統帥一精一騎,星夜前來應援,無使後時。

    若強敵深入,亦有後顧之虞。

    此事迫切,不宜緩者。

    ”時朝廷猶未知浚敗于富平,乃诏樞密院遣使臣二人趣浚入援。

     初,浚既斬趙哲,以陝西轉運判官孫恂權環慶經略使。

    或謂環慶諸将曰:“汝等戰勇而帥獨被誅,天下甯有是事?”參議軍事劉子羽聞之,令恂一陰一圖諸将,恂遂以敗軍斬統領官張忠、喬澤。

    統制官慕容洧與諸将列告于庭,恂叱之曰:“爾等頭亦未牢!”洧,環州屬戶,其族甚大,聞此,懼誅,遂首以兵叛,進攻環州。

    浚命統制官張中彥、幹辦公事承務郎趙郴守渭州,二人皆曲端舊部曲,素輕劉锜;又,浚已還秦,恐金人至,不能守,乃相與謀逐锜而據泾原。

    锜至環州,與洧相拒。

    金以輕兵破泾州,次潘原縣,锜留彥琪捍洧,親率一精一銳赴渭州。

    锜至瓦亭而金兵已迫,锜進不敢追洧,退不敢入渭,遂走德順軍。

    彥琪以孤軍無援,亦懼,遁歸古原州。

    中彥、郴聞之,遂遣人詣金軍通款。

     甲午,僞齊劉豫遣尚書右丞相張孝純冊其母令人為皇太後,立其妾錢氏為皇後。

    錢氏,本宣、政間宮人,出為民婢,入豫家,有一寵一,托言吳越王後而立之。

     丁酉,诏為趙立辍二日朝,贈立奉國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谥忠烈,官子孫十人,且令訪其遺骸,官給葬事;後為立祠,名顯忠。

     己亥,河南鎮撫司兵馬钤轄翟宗率裨将李興渡河,敗金人于一陽一城縣,遂進至绛州之垣曲。

    橫山義士史準等以其衆來附。

    興歸,以所部屯商州。

     杜充自南京至雲中,金右副元帥宗翰薄其節,不之禮,久而命知相州。

     十一月,癸卯,诏曰:“呂公著、呂大防、範純仁,皆盛德元老,同一居廟堂,國勢尊安,四裔順服;而遭罹貶斥,久曆歲時,尚拘微文,未獲昭雪。

    朕經此時巡之久,益知緻治之難,念茲老臣,是宜褒稱。

    三省可檢舉速行褒贈,并其馀一黨一籍臣僚,下有司責以近限,具名取旨施行。

    ” 初,帝既下诏褒錄元祐忠賢,而朝廷多故,有司未暇檢舉。

    及是帝谕大臣曰:“此事議論已久,終是行遣未盡。

    内中收得《元祐一黨一碑》,即降出,令錄所司,一一契勘褒贈。

    ”遂追封公著魯國公,谥正獻;大防宣國公,谥正愍;純仁許國公,谥忠宣;皆贈太師。

     是日,建康府路安一撫大使呂頤浩複南康軍。

     頤浩既駐軍鄱一陽一,會建武軍節度使楊惟忠有兵七千屯州境,頤浩請與俱。

    是月朔,官軍至都昌縣,後三日,遂渡江,入居南康軍,分守要害。

    遣統制官巨師古以所部三千七百人救江州。

    是夜,賊衆三萬人至南康,與官軍鏖戰。

    頤浩及楊惟忠皆失利,引兵渡江避之,陳于北溪洲。

    翼日,師古引兵未至江州五十裡而營,诘朝出戰,遇伏,為所敗,其衆潰去,師古奔洪州。

    頤浩乃傳檄王侄、韓世清會兵,未敢進。

     甲辰,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趙鼎罷。

     初,帝欲除神武副軍都統制辛企宗為節度使,鼎以企宗非有軍功,持不下,帝不樂,诏鼎累乞宮祠,可本職提舉臨安府洞霄宮,免謝罪。

    鼎既免,帝欲申前命,參知政事謝克家曰:“企宗非有大功,今驟命之,是使鼎得名,企宗得利,而陛下獨負謗于天下後世也。

    ”帝乃止。

     乙巳,權尚書工部侍郎韓肖胄請複天地、日月、星辰、社稷之祀,事下太常。

    其後禮寺言:“自車駕巡幸以來,宗廟之祭,文雖省而義存,則歲所常行者,亦當姑存其意,而天地、社稷之祀不可辍。

    今裁定,每歲孟春上辛祈谷,孟夏雩祀,季秋及冬日至四祀天,夏日至一祀地,孟冬上辛祀感生帝,立冬後祭神州地祇,春秋二社及臘前一日祭太社、太稷,并于越州天慶觀設位,免玉與牲,權用酒脯。

    乃依方色奠币,以輔臣為初獻,禮官亞終獻,宗室奏告,并常服行一事。

    ”從之。

     丙午,秦桧入見。

     初,桧發漣水軍寨,權軍事丁礻異令參議王安道、馮由義輔行,前二日至行在。

    桧自言殺監己者,奪舟來歸。

    朝士多疑之者,謂其與何、孫傅等同被拘執,而桧獨還;又自燕至楚二千八百裡,逾河越淮,豈無譏诃之者,安得殺監而南行!就令達蘭縱之,必質妻屬,安得與王氏俱歸!唯範宗尹、李回素與桧善,力薦其忠,乃命先見宰執于政事堂。

    翼日,引對,桧言:“如欲天下無事,須是南自南,北自北。

    ”遂建議講和,且乞帝緻書左監軍昌求好。

     是日,通、泰鎮撫使嶽飛自柴墟鎮渡江。

     金左監軍昌既得楚州,有經營南渡之意,乃攻張榮鼍潭湖水寨。

    金人屢攻榮,阻湖淖,不得進。

    及是天寒水深,遂并力攻其茭城,榮不能當,焚其積聚而去。

    金人進攻泰州,飛以泰州不可守,棄城去,率衆渡江,屯江一陰一軍沙上。

     丁未,朝請郎、試禦史中丞緻仕秦桧試禮部尚書,賜銀帛二百匹兩。

    範宗尹等進呈桧所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