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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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什麼名字?” “幹麼?你對他有興趣?” “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 “韋方。

    ” 韋方?滿右昀在心中重複一遍。

     “維特,可以請袁力耕加洗這張照片給我嗎?” “為什麼?”曾維特張大了眼看她。

    “因為韋方?” “我不知道。

    維特,我不知該怎麼向你解釋,但是我要這張照片,你可以幫我嗎?”她急切地懇求。

     “好吧,包在我身上。

    ” ——— 昨天淡藍色的洋裝換上今日雪白的恤和牛仔褲,烏亮的長發依然輕柔地在微風中飄拂,襯托着她勝雪的肌膚;兩道濃眉下如寶石般晶亮的深邃眸子教他怦然心動。

     除了首次是巧遇,其餘的幾次都是他有心的等待。

    韋方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到學生餐廳來用餐了。

    在這裡,很多女學生對他行注目禮,可他眼裡隻有她,雖然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對她一見鐘情,是在社會學的課堂上。

    從來不點學生姓名的他,在乍見她坐在講台下時決定點名,豈料從頭到尾不見她舉手喊“有”。

     他斷定她是别系前來旁聽的學生,這一點令他頗覺意外。

    社會學算是挺枯躁的一門學科,旁聽學生多為女的,而且多半是沖着他來的,不是沖着社會學。

     她也是沖着他來的嗎?又像是,又像不是。

     他早就點完餐了,卻端着自助餐盤等着。

    待她坐定,他這才出現在她面前。

     “嗨。

    ”尖峰時間已過,諸多空位中他選坐在她對面。

     滿右昀正要夾起盤中食物,這一聲讓她擡了頭。

     “嗨──”一見是他,她立刻垂首。

     “我長得很吓人嗎?”他不明白為何她不再擡起頭。

     她搖了下低垂的頭,手中動作已經停止,她控制不住抖顫的雙手,索性放下筷子。

     “你是哪一系的學生?” “中文系。

    ” “為什麼來旁聽我的課?” 她回答不上來。

    和他如此靠近教她十分難受,她什麼也吃不下了,站起來就要離開。

     “對不起,我想走了,再見。

    ” 她幾乎是跑着離開。

    他不便追上去,但她的反應已勾起他強烈的好奇心。

     ——— 又逢陰曆十五。

     滿右昀放學後就一直待在學校圖書館看書,一直到天黑她才離開,到運動場上去了。

     站在跑道上,她仰首望月,直視月亮的中心點。

     她開步繞着跑道慢跑。

    回到這個世界之後,每逢月圓之夜,她都會找一個空曠的場地兜着圈子跑,隻要當晚她見得着圓月。

     她多麼希望自己跑着跑着就跑回卓亦塵身邊。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也沒能阻止她這項舉動。

     沒有人明白她到底怎麼了。

    她的父母親和摯友曾維特不明白,她的心理醫生也不明白。

     滿右昀沒有對任何人提起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因為她不認為有人會相信自己說的一切。

    隻有她的卓大哥相信她。

     她一邊跑一邊對卓亦塵說話,以心。

    回來之後,她有好長一段時間整夜不能成眠,因為身旁沒有他,而她早已習慣被他抱着睡那種安全、幸福的感覺。

     考上大學之後,她用閑暇時間完成了小說的最後一卷。

    删掉霍羽丹的部分完全是出于她個人的私心,在她和卓亦塵相愛之後,她再也容不下霍羽丹了。

    新添的情節是,卓亦塵報了血海深仇之後,遇上了一位名叫小滿的孤女,從而相戀,最後自然是卓亦塵為小滿退出江湖,兩人成親之後隐居山林内,過着閑雲野鶴般悠閑自在的生活。

     她好想他。

    跑着跑着她又淚流滿面,朦胧淚光中浮現他的臉龐,依然那樣清晰。

    手邊沒有他的畫像,更沒有照片可供回憶,可他深情溫暖的面容卻是深刻地烙印在她心中,永世不能磨滅,她會永遠記得他。

     讓我回去吧,回到他身旁,和他相守生生世世。

    她心中呼喊。

    每跑一圈她便回首一次,希望自己一回頭就能看見他,看見他正張開雙臂迎接她,等她飛奔進他懷裡,兩人緊緊相擁,再不分離。

     她終于面對再一次的失敗。

    她筋疲力竭、氣喘籲籲地停下,緩步離開運動場。

     “嗨!” 身後響起一個聲音,熟悉得教她不知所措。

    她稍有踟蹰,但仍繼續向前走。

     “你叫什麼名字?” 韋方追上她,和她并肩走着。

     她側頭瞟他一眼,發現自己心跳快得離譜。

    一定是剛激烈運動過的緣故,她這麼告訴自己。

     “你為什麼不再來旁聽我的課了?”他的聲音裡有一絲失望。

    傍晚經過圖書館前時巧見她,他就一路跟在她後頭,一直等她跑完操場,才上前打招呼。

     “沒空。

    ”她一直走,速度不曾減。

     “你有在夜間慢跑的習慣?” “沒有。

    ” 她的态度不是很好。

    以一個學生對師長應有的态度來看,她幾乎是無禮的,可他并不以為意。

     “我不能知道曾經旁聽過我的課的學生姓名嗎?” “滿右昀。

    ” 他點點頭。

    “你上我的課從不做筆記。

    ” 他用的是肯定句,是故她不必回答。

     “為什麼?”他用了問句。

     “我隻是去旁聽,随意聽聽就好,不需要做什麼筆記。

    ” “我可以指控你這是對我的不敬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