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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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了兩天,照鏡子時,許志胤都覺得自己憔悴了不少。

    令他安慰的是,他看徐鐘意好象也憔悴了不少。

    跟他一樣,她眼底都是紅絲、眼袋黑黑的,顯然這兩天都沒睡好。

     「再跟她好好說清楚吧。

    」他對着鏡子喃喃自語,低下頭狠狠沖把冷水,把臉上的憔悴洗掉。

     回到研究室,他快快收拾好東西,瞥見電話,猶豫了一下,要伸出去的手又縮回來,打消了主意。

     「還是算了,直接回家去跟她談。

    」面對面地坐在一起,面對面地把話說清楚。

    面對面。

    彼此都不能逃避。

     下樓的時候,就着燈光,遠遠瞧見洪心怡往系館方向走過來,他頓一下,腳跟轉個折,走往邊門避開。

     捷運站裡人多得突然教他不耐煩。

    他不斷變換姿勢,甚至走來走去。

    但不管走往哪個方向,都沒有太多的空間讓他呼吸。

     好不容易,車子來了。

    随人潮擁上車,又不耐地熬了許久,才總算熬到站。

     才下車,腳步才一踏上月台。

    「啪」地一聲,整個捷運站的燈光忽然全滅掉,一下子墜陷入黑暗中。

     「怎麼回事?」他聽到很多人驚慌的叫聲。

     還有女孩于近乎歇斯底裡的尖叫及小孩子的哭聲。

     大家像無頭蒼蠅一樣盲慌地推來撞去,争先恐後想逃飛出去。

     許忘胤幾乎是被人推擠的力量擠出捷運站的。

    不隻是車站,整個潭區一片漆黑,黑得幾乎連自己的手都看不見。

     四周嗡嗡的全是不明就裡的議論聲。

    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鐘意!」許志胤立刻想到徐鐘意。

     她回到公寓了嗎?一個人在家嗎?黑漆漆的,她會不會害怕? 時間不晚,但也不算早,原本的天色已黑得足夠讓人瞧下清周圍景象;這時燈光全滅掉,更是什麼都看不見。

     他跑起來,一直跑回到公寓,一路爬上十二樓。

     摸出鑰匙開門時,他的手微微顫抖,還不斷喘息着。

     「鐘意!」 好不容易,一打開門,他大聲叫徐鐘意,一邊沖了進去。

     「鐘意!」他又大叫一聲。

     「啊!别過來!」徐鐘意驚急的叫聲蓦然自客廳中央響起。

    先像是被包裹在布中,然後突然炸開來。

     「妳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快告訴我!」許志胤定住不敢亂動,卻焦急不已。

     「别動!别過來!學長!」徐鐘意連連慌忙地亂叫。

    「站在那裡不要動!拜托!别亂動!」 「怎麼了?」許志胤不敢亂動,緊張地追問。

     「我的隐形眼鏡掉了!」懊惱不已的聲音,可以想象那哭喪的表情。

    「我拔下眼鏡清洗,心想沒什麼問題,邊關盒子邊走出浴室。

    誰知道燈光一下于忽然熄滅,我吓一跳,盒子丢了出去。

    烏漆抹黑的,我什麼都看不見,又沒戴眼鏡!哇!」 她哇哇叫着,雙手胡亂揮動,根本盲了。

     許志胤總算适應了黑暗,加上遠處人家有自動發電機傳來的微弱光線,他勉強可看見徐鐘意伸出雙手摸索試探的景況。

     他拉住她的手。

    她立即反握住他的手。

     「學長……」有點可憐兮兮的。

     「我擔心妳一個人在家,黑漆漆的。

    還好,我及時趕到家。

    」 「學長,我又不是小孩子!」死要面子。

     「我還是會擔心啊!」他放下了心。

    歎口氣,用種寵溺的語調,搖搖頭說:「真是!妳就不能裝弱一下,跟我撒撒嬌嗎?」 啊?她一怔,蓦地脹紅臉,口吃起來,嗫嚅一會:「那個……學長……我……你……」慶幸他看不到她的臉紅,語無倫次,冒出毫不相幹的話。

    「學長,我什麼都看不見。

    又黑又模糊……我的眼睛有點幹,又澀的。

    那個……我……嗯……」 「妳等等,在這裡别動。

    我馬上回來。

    」 他丢下背包,往後頭走去。

    摸索着找到手電筒,又匆匆趕回客廳。

     「妳在幹什麼?」卻見徐鐘意半蹲半跪在地上摸索着。

    「我不是說在這裡别動,等我回來的嗎?」 「我在找我的隐形眼鏡。

    」 「這麼暗是找不着的,等明天再說。

    過來!」将她拉到他身前,一手捧住她臉頰。

    「别動哦!把眼睛張開。

    」幫她點了幾滴人工淚液。

     「謝謝。

    」感覺到他的手貼在她臉頰上的溫度,她有點赧然。

     「吃過飯了沒有?」他問。

     她搖頭。

     「妳等等,我去弄點東西。

    」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不存在。

     「學長。

    」她拉住他。

    「輪到我做的才對。

    」 「我來弄。

    」 「不行!」她堅持。

     「不然,來猜拳好了。

    」他笑。

    兩人猜拳,輸的煮飯。

     結果她赢了。

     點上了蠟燭,他讓她安坐在餐桌旁,就着燭光弄了簡單的炒飯。

    兩個人肚子都餓了,吃得唏哩嘩啦。

    尤其是徐鐘意,大口大口的吃,根本不顧形象。

     「酒足飯飽」以後,她才又覺得赧然。

     「學長煮飯,我該洗碗。

    」她不好意思。

     「我來。

    」他說他來。

     「不行。

    應該由我洗才對。

    」 「别分妳我的。

    我不是跟妳說過了?」他邊說邊收拾。

    走到水槽,挽起袖子就動手洗碗。

     「學長!」她真不好意思。

     那麼,去收拾收拾客廳好了。

     但又黑又暗,她眼睛又模糊的,根本跟半盲差不多。

    再說,他生活習慣很好,其實不需要收拾。

     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