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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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全堵住了。

     祭先祐盯着她僵愣的紅顔,淡笑般扯一下唇,細微的動作在她唇上滑了下,很快又使她走神。

    祭先祐沒乘機占足便宜,淺嘗而止,便繞過她的身子,從容地命令杵在門口的女助理。

    “你進來。

    ”長指勾一下,給人無以抗拒的不可一世之感; “是。

    ”女助理颔首,小心翼翼地掩實房門,安靜有禮地行至挂衣間,然後,發現新郎禮服似乎沒有移動過。

    “江先祐生,您試穿過了嗎?”女助理提出新郎禮服,半好奇半疑問地看向祭先祐。

     女助理是米蘭服裝設計學院的留學生,前不久才被派到卡拉齊手下實習,這次卡拉齊因為接了江家的案子,所以特地帶着懂華文的她來台。

    之前,除了大師,她并沒見過案主,可直覺告訴她,眼前的男女就是“一對”,因此不須詢問,她知道誰是新郎。

     祭先祐俊額一沉,眯細雙眸看着女助理及她手上那襲與古怡童的禮服成套的男性衣裝。

     怪異的沉默表情,讓祭先祐顯得冷酷。

    女助理沒再多話,欲将禮服挂回,做她本分的事——幫古怡童換裝。

     “你換上吧,”古怡童突然開口,一雙剪水秋瞳映着祭先祐的臉容。

    “不試怎麼知道合不合身——”平聲平調的語氣,教人聽不出心思。

     祭先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重新戴上頭紗。

    “你想做什麼?”他走到她身前,大掌抓握她正要放下面紗的雪白柔荑。

     “是你說不須躲避他人的目光。

    ”古怡童瞪亮美眸瞅他。

    “我隻是明白你話裡的意思罷了!” 他說,他做的事,不須對任何人交代。

    這是當然!她明白他什麼都得替江百川做,不須交代,這自然是他身為江百川特助的分内工作,不是嗎? “既是‘特别助理’,處理的必定也是‘特别事’,”古怡童冷冷地強調,仿佛竭力控制着怒氣般,眼眶中有着壓抑的淚光。

    “所以,連試穿禮服也該由你代勞,不是嗎?祭、特、助——” 一想到祭先祐跟江百川密謀,不将她當個“人”看,她竟感到心在撕扯。

    她跟江百川本就是“利益聯姻”,彼此都視對方是家族給的要務,這樁婚姻是豪門家族加諸在子弟身上的傳統包袱。

    她知道自己的宿命,并且認命地忍受這一切。

    但為什麼連祭先祐也不将她當“人”看…… “我很高興,你終于表現得不隻是個被禮節規範塑造成形的名門千金。

    ”剛冷的俊顔上,唇角斜揚,祭先祐輕緩地松開五指,放下她的手臂,親自蓋下她的面紗,遮掩一張生氣勃勃的絕倫臉蛋兒。

     “你在諷刺我沒家教?”隔着粉霧般的婚紗,古怡童颦眉咬唇,玉手抓住他正離去的大掌,羞憤之情溢于言表。

    她十分清楚做為一名:‘大家閨秀”該有的行為準則,不過,此時此刻,面對着祭先祐,她找不到家族自小灌輸給她的那套淑女禮教原則到哪兒去了? “我不喜歡女人像個沒生命、沒情緒的漂亮娃娃。

    ”低沉磁性的聲音恍若發自肺腑,如同神秘親昵的耳語,隻願讓她聽聞。

    祭先祐反握她白裡透紅的纖手,寬厚的掌心将她包裡。

     兩股灼熱的氣息相交融,薄紗在眼前輕輕拂動,古怡童看不清男人的臉,隻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變得困難、沉重。

     男人的嗓音繼續傳來:“你——是溫熱的,知道嗎?”這次,是很普通的提醒語氣,平平淡淡地,讓人聽不出有什麼異樣情感。

     古怡童卻驚覺了什麼般,擡眸望進他那像戲幕的黑瞳底。

    她在他眼底看見了 幽暗裡浮現了奇特的影像,她的确看得見—— 模模糊糊中,女人躺在床中央,男人親吻着女人,大掌撫過女人細緻柔膩的雪白肌膚…… 你是活生生的人,是美麗的女人——你是溫熱的。

    男人像夜魅的低啞嗓音,該是這麼說過。

     “請進更衣間。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一切回歸現實。

     偌大的房間裡,古怡童和祭先祐相對而立,兩人雙手交握,姿态好比聖壇上,剛戴完婚戒的新人一樣。

     “對不起!”卡拉齊的女助理并不想破壞眼前這對璧人獨處,但總覺得男士換上新郎禮服後,這對新人更會是完美的匹配。

    “禮服和配件為您準備好了,請進更衣間,江先生——” 兩人聽到女助理在叫喚。

    潛藏于腦海的記憶,化為時光流轉的幻覺,猛然自他眸底閃逝。

    古怡童還魂似的閉一下眼,再張眸時,祭先祐的雙眼已是一片肅凝閡黑,沉靜得不現波瀾,什麼畫面也沒有。

     “怎麼回事……”古怡童喃喃細語。

    不相信“作白日夢”這種荒唐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祭先祐靜靜注視她仍有些恍惚的臉容,緩緩收攏大掌握緊她的玉手。

    “記憶隻開啟了一半。

    ”他說。

    抓住了她,他便能看透她的心思。

     “什麼意思?”古怡童驚詫地抽回被他捏疼的纖手,神情恢複慣有的冷漠,語氣卻夾帶濃濃的質疑。

    “你話裡,是什麼意思?” 她在追問他今天的怪異言行——這個男人,今天,話多了些,舉止脫了序般…… “我去換禮服。

    ”祭先祐沉定地看她一眼,徑自轉身走向更衣間。

     古怡童被弄摔了,一團亂的心緒搞不清他是在屈辱誰?抑或,他隻是徹底忠于職守的“替代”江百川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