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十一 世宗孝武皇帝中之上元朔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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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原有的風俗習慣,設立五個“屬國”。

    從此,金城河西岸,傍南山直到鹽澤一帶,便沒有匈奴人了,偶爾有匈奴探馬到來,但已稀少了。

     休屠王太子日與母阏氏、弟倫俱沒入官,輸黃門養馬。

    久之,帝遊宴,見馬,後宮滿側,日等數十人牽馬過殿下,莫不竊視,至日獨不敢。

    日長八尺二寸,容貌甚嚴,馬又肥好,上異而問之,具以本狀對;上奇焉,即日賜湯沐、衣冠,拜為馬監,遷侍中、驸馬都尉、光祿大夫。

    日既親近,未嘗有過失,上甚信一愛一之;賞賜累千金,出則骖乘,入侍左右。

    貴戚多竊怨曰:“陛下妄得一胡兒,反貴重之。

    ”上聞,愈厚焉。

    以休屠作金人為祭天主,故賜日姓金氏。

     休屠王太子日和他的母親阏氏、弟弟倫都被罰為官府奴隸,派到屬于少府管轄的黃門養馬。

    過了很久,漢武帝在一次遊樂飲宴中檢閱馬匹,他的身邊排滿了後宮的美一女,日等數十人牽馬從殿下通過,沒有人不偷偷一窺視。

    而到日通過時,卻唯獨不敢。

    日身高八尺二寸,容貌十分莊嚴,所養的馬匹又肥壯,漢武帝感到驚奇,召他上前詢問,日便将自己的身世一一奏告。

    漢武帝對他另眼相看,當日便讓他洗澡、賜給衣帽,任命為馬監後升為侍中、驸馬都尉,一直作到光祿大夫。

    日受到皇帝一寵一愛一,從未有過過失,漢武帝對他十分信任,賞賜累計達黃金千斤,出門時讓他陪乘車上,回宮後在左右随侍。

    很多皇親國戚都私下抱怨說:“皇上不知從哪兒找來個‘胡兒’,竟然當成寶貝。

    ”漢武帝聽到後,愈發厚待日。

    因為休屠王曾制造金人用來祭祀天神,所以漢武帝賜日姓金。

     三年(辛西、前120) 三年(辛酉,公元前年120) [1]春,有星孛于東方。

     [1]春季,東方出現異星。

     [2]夏,五月,赦天下。

     [2]夏季,五有大赦天下。

     [3]淮南王之謀反也,膠東康王寄徵聞其事,私作戰守備。

    及吏治淮南事,辭出之。

    寄母王夫人,即皇太後之女弟也,于上最親,意自傷,發病而死,不敢置後。

    上聞而憐之,立其長子賢為膠東王;又封其所一愛一少子慶為六安五,王故衡山王地。

     [3]當淮南王劉安密謀反叛時,膠東王劉寄聽到一點風聲,也曾在暗中作戰争準備。

    及至司法官員處置劉安謀叛事件,有些人的口供道出劉寄的活動。

    劉寄的母親王夫人就是皇太後的妹妹,與漢武關系最親。

    事發後,劉寄自怨自艾,得病而死,不敢指定繼承人。

    漢武帝聽說後很可憐他,立他的大兒子劉賢為膠東王,又封劉寄生前最一寵一愛一的小兒子劉慶為六安王,将原來衡山王轄地劃歸六安王所有。

     [4]秋,匈奴入右北平、定襄,各數萬騎,殺略知餘人。

     [4]秋季,匈奴分别以數萬騎兵侵入右北平和定襄地區,屠一殺,擄驚一千餘人。

     [5]山東大水,民多饑乏。

    天子遣使者虛郡國倉以振貧民,猶不足,又募豪富吏民能假貸貧民者以名聞;尚不能相救,乃徙貧民于關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七十餘萬口,衣食皆仰給縣官,數歲假予産業。

    使者分部護之,冠蓋相望。

    其費以億計,不可勝數。

     [5]崤山以東地區發大水,很多百姓陷入饑餓、因苦境地。

    漢武帝派出使臣,将當地各郡縣封國倉庫中的糧食全部拿出來赈濟災民,仍然不夠,又征集富豪、官吏、百姓,凡借錢糧給貧苦災民的,将其姓名上報朝廷,但還是不能解救,于是将貧苦災民遷徙到函谷關以西及朔方郡以南的新秦中地區,總共七十多萬人,所需衣服、食物全部由官府供給,數年之中,由官府借給生産資料,朝廷派出使者分區進行管理,使者的車一輛接一輛。

    費用以億計,多得數不清。

     [6]漢既得渾邪王地,隴西,北地、上郡益少胡寇,诏減三郡戍卒之半,以寬天下之繇。

     [6]漢朝得到匈奴渾邪王轄地後,隴西、北地、上郡一帶外族入侵日益減少。

    因此,漢武帝下诏将上述三郡的屯戍部隊裁減一半,以減輕百姓的徭役負擔。

     [7]上将讨昆明,以昆明有滇池方三百裡,乃作昆明池以習水戰。

    是時法既益嚴,吏多廢免。

    兵革數動,民多買複乃五大夫,征發之士益鮮。

    于是除千夫、五大夫為吏,不欲者出馬,以故吏弄法,皆谪令伐棘上林,穿昆明池。

     [7]漢武帝計劃要征讨昆明地區,因該地有方圓三百裡的滇池,所以特修“昆明池”練習水戰。

    此時,法令越發嚴苛,官吏被免職的很多。

    由于戰事頻繁,百姓多買爵到五大夫以免除勞役,所以官府能夠征調服役的人越來越少。

    于是,朝廷任命具有千夫、五大夫爵位的人充當低級官吏,不想當的人必須向官府交納馬匹。

    凡官吏玩一弄法令的,都被發配到上林禦苑去砍伐荊棘,挖昆明池。

     [8]是歲,得神馬于渥窪水中。

    上方立樂府,使司馬相如等造為詩賦,以宦者李延年為協律都尉,佩二千石印;弦次初詩以合八音之調。

    詩多爾雅之文,通一經之士不能獨知其辭,必集會《五經》家相與共講習讀之,乃能通知其意。

    及得神馬,次以為歌。

    汲黯曰:“凡王者作樂,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

    今陛下得馬,詩以為歌,協于宗廟,先帝百姓豈能知其音邪?”上默然不說。

     [8]這一年,在西北渥窪水中得到一匹神馬。

    漢武帝正在設立樂府,命司馬相如等創作詩賦;任命宦官李延年為協律都尉,佩帶二千石印信。

    将新作的詩賦袖上弦樂,使它們符合八音曲調。

    由于這些詩賦中多用深奧的文辭,僅僅讀通一部經書人自己看不懂,必須彙集五經專家共同研究誦讀,才能全部了解它的含意。

    及至獲得神馬,漢武帝又命令創作詩賦,配成歌曲,汲黯勸道:“凡聖明的君主制作樂章,上應贊美祖先,下要教化人民。

    如今陛下得了一匹馬,”就要将詩譜成歌曲,在宗廟中演唱,先帝和老百姓怎麼能知道唱的是什麼呢?”漢武帝聽了不說話,很不高興。

     上招延士大夫,常如不足;然一性一嚴峻,群臣雖素所一愛一信者,或小有犯法,或欺罔,辄按誅之,無所寬假。

    汲黯谏曰:“陛下求賢甚勞,未盡其用,辄已殺之。

    以有限之士恣無已之誅,臣恐天下賢才将盡,陛下誰與共為治乎!”黯言之甚怒,上笑而谕之曰:“何世無才,患人不能識之耳。

    苟能識之,何患無人!夫所謂才者,猶有用之器也,有才而不肯盡用,與無才同,不殺何施!”黯曰:“臣雖不能以言屈陛下,而心猶以為非;願陛下自今改之,無以臣為愚而不知理也。

    ”上顧群臣曰:“黯自言為便辟則不可,自言為愚,豈不信然乎!” 漢武帝延攬士子文人,常常像怕人才不夠用;但一性一情嚴厲刻薄,盡避是平日所一寵一信的群臣,或者犯點小錯,或者發現有欺瞞行為,立即根據法律将其處死,從不寬恕。

    汲黯勸說道:“陛下求賢十分辛苦,但還未發揮他的才幹,就已把他殺了。

    以有限的士子文人,供一應陛下的無限誅殺,我恐怕天下的賢才将要喪盡,陛下和誰一同治理國家呢!”汲黯說這番話時非常憤怒,漢武帝笑着解釋說:“什麼時候也不會沒有人才,隻怕人不能發現罷了,如果善于發現,何必怕無人!所謂‘人才’,就如同有用的器物,有才幹而不肯充分施展,與沒有才幹一樣,不殺他還等什麼!”汲黯道:“我雖無法用言詞說服陛下,但心裡仍覺得陛下說得不對,希望陛下從今以後能夠改正,不要認為我愚昧而不懂道理。

    ”漢武帝轉身對周圍衆臣說:“汲黯自稱阿谀奏承,當然不是,但說他自己愚昧,難道不确實是這樣嗎!” 四年(壬戍、前119) 四年(壬戍、公元前119) [1]冬,有司言:“縣官用度太空,而富商大賈冶鑄、煮鹽,财或累萬金,不佐國家之急;請更錢造币以贍用,而摧浮一婬一并兼之徒。

    ”是時,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銀、錫,乃以白鹿皮方尺,緣以藻缋,為皮币,直四十萬。

    王侯、宗室,朝觐、聘享必以皮币薦璧,然後得行。

    又造銀、錫為白金三品;大者圜之,其文龍,直三千;次方之,其文馬,直五百;小者橢之,其文龜,直三百。

    令縣官銷半兩錢,更鑄三铢錢,盜鑄諸金錢罪皆死;而吏民之盜鑄白金者不可勝數。

    </四年(壬戍,公元前119年) [1]冬季,主管官員奏稱:“國家的經費非常因難,而豪富的大商人通過冶煉金屬和煮制食鹽等,家财有的積蓄到黃金萬斤,卻不肯用來資助國家急需。

    請陛下重新制造錢币使用,以打擊那些浮滑一奸一邪、吞并别人财物之徒。

    ”當時,禦苑中有一種白鹿,少府有很多銀、錫。

    于是,漢武帝命人用一尺見方的白鹿皮,四邊繡上五彩花纩,稱為皮币,值四十萬錢。

    同時下令:凡王侯、皇族進京朝觐,或相互聘問,以及參加祭祀大典時,都必須将呈獻的玉璧放在皮币之上,然後才能通行。

    又用銀、錫制造出三種白金币:大币為圓形,以龍為圖,值三百錢。

    又命令地方官府銷毀半兩錢,改鑄三铢錢,凡私自鑄造各種錢币的人一律處死。

    但官吏和民間私自鑄造白金币的人仍然不可勝數。

     于是以東郭鹹陽、孔僅為大農丞,領鹽鐵事;桑弘羊以計算用事。

    鹹陽,齊之大煮鹽,僅,南陽大冶,皆緻生累千金;弘羊,洛陽賈人子,以心計,年十三侍中。

    三人言利,事析秋毫矣。

     因此,漢武帝任命東郭感陽、孔僅二人為大農丞,負責鹽鐵事務;桑弘羊也以擅長計算而受到重用。

    東郭鹹陽本為齊地的大煮鹽商,孔僅則是南陽的大冶煉商,二人都擴大産業而積聚千金。

    桑弘羊為洛陽商人子弟,一精一于心算,十三歲就作了侍中。

    他們三人商讨謀利的事,連細微末節都能分析到。

     诏禁民敢私鑄鐵器、煮鹽者左趾,沒入其器物。

    公卿又請令諸賈人末作各以其物自占,率缗錢二千而一算;及民有轺車若船五丈以上者,皆有算。

    匿不自占,占不悉,戍邊一歲,沒入缗錢。

    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

    其法大抵出張湯。

    湯每朝奏事,語國家用,日晏,天子忘食;丞相充位,天下事皆決于湯。

    百姓騷動,不安其生,鹹指怨湯。

     漢武帝頒布诏書,禁止民間私鑄鐵器和煮鹽,犯禁者受左腳穿鐵鞋之刑,工具和産品沒收。

    公卿大臣們又奏請漢武帝命令從事各種工商末業的人各自申報自己的财産,以一千錢為一缗,每二千缗納稅一百二十錢,作為一算。

    另外,凡百姓家有小形馬車,或有五丈以上船隻的,都要征算。

    凡隐匿财産不報,或申報不實的,戍守邊塞一年,錢财沒收。

    告發别人隐匿财産的人,賞給被告發者财産的一半。

    這些法令大部分出自張湯。

    張湯每次朝會,奏報國家财用情況,都到很晚,漢武帝因此忘記了吃飯。

    丞相李蔡坐在位子上充數,天下大事都由張湯決策。

    百姓騷動,無法安心生活,都怨恨張湯。

     [2]初,河南人蔔式,數請輸财縣官以助邊,天子使使問式:“欲官乎?”式曰:“臣少田牧,不習仕宦,不願也。

    ”使者問曰:“家豈有冤,欲言事乎?”式曰:“臣生與人無分争,邑人貧者貸之,不善者教之,所居人皆從式,式何故見冤于人!無所欲言也。

    ”使者曰:“苟如此,子何欲而然?”式曰:“天子誅匈奴,愚以為賢者宜死節于邊,有财者宜輸委,如此而匈奴可滅也。

    ”上由是賢之,欲尊顯以風百姓,乃召拜式為中郎,爵左庶長,賜田十頃,布告天下,使明知之。

    未幾,又擢式為齊太傅。

     [2]當初。

    河南人蔔式屢次請求捐贈家産給朝廷,援助邊塞,漢武帝派使者問蔔式:“你想當官嗎?”蔔式回答說:“我從小種田牧羊,不懂作官的規矩,不願當官。

    ”使臣又問他:“難道你家有冤情,想要申訴嗎?”蔔式說:“我平生與人沒有糾紛,對同鄉中貧窮的人則借給他錢,對為非作歹的人則教導他,所以周圍的鄰居都跟從我,我怎麼會被人冤枉呢!沒什麼想申訴的。

    ”使者說:“若是如此,你為什麼要那樣做呢?”蔔式說:“天子征讨匈奴,我認為有才能的人應戰死邊塞以全臣節,有财的人應拿了錢财支援國家。

    這樣才能将匈奴消滅。

    ”漢武帝困此認為蔔式賢能,打算尊崇并宣揚他的行動,以勸勉百姓,便将蔔式召到京師,任命為中郎,賜左庶長爵位,賞給十頃土地,并宣告天下,使人人知曉。

    不久,又提升蔔式為齊國太傅。

     [3]春,有星孛于東北。

    夏,有長星出于西北。

     [3]春季,在東北天空出現異星。

    夏季,在西北天空出現彗星。

     [4]上與諸将議曰:“翕侯趙信為單于畫計,常以為漢兵不能度幕輕留,今大發士卒,其勢必得所欲。

    ”乃粟馬十萬,令大将軍青、票騎将軍去病鎊将五萬騎,私負從馬複四萬匹,步兵轉者踵軍後又數十萬人,而敢力戰深入之士皆屬票騎。

    票騎始為出定襄,當單于;捕虜言單于東,乃更令票騎出代郡,令大将軍出定襄。

    郎中令李廣數自請行,天子以為老,弗許;良久,乃許之,以為前将軍。

    太仆公孫賀為左将軍,主爵都尉趙食其為右将軍。

    平陽侯曹襄為後将軍,皆屬大将軍。

    趙信為單于謀曰:“漢兵既度幕,人馬罷,匈奴可坐收虜耳。

    ”乃悉遠北其辎重,以一精一兵待幕北。

     [4]漢武帝與各位軍事将領商議說:“翕侯趙信給匈奴單于出謀劃策,常常認為我國軍隊不能夠輕裝穿過大沙漠,即使到了那裡也不能久留。

    此次我們發動大軍,一定要達到我們的目的。

    ”于是征選了用粟米飼養的戰馬十萬匹,命大将軍衛青、票騎将軍霍去病鎊率騎兵五萬,跟随官兵私人馱運行裝的馬匹也有四萬匹,步兵和運送辎重的人夫跟在大軍之後有數十萬人,其中敢于深入作戰的都隸屬于票騎将軍霍去病,票騎将軍霍去病才準備出塞,正面攻擊匈奴單于。

    後從俘虜口中得知單于在東邊,于是改命霍去病自代郡出塞,衛青自定襄出塞。

    郎中令李廣屢次主動請求出征,漢武帝認為他年事已高,不準所請,過了很長時間才答應他,任命為前将軍。

    太仆公孫賀被任命為左将軍,主爵都尉趙食其為右将軍,平陽侯曹襄為後将軍,都隸屬于大将軍衛青。

    趙信為單于謀劃說:“漢國橫穿大沙漠後,人馬必然疲憊,我軍可以坐等擒獲敵軍。

    ”于是将己方的辎重運到北方很遠的地方,命一精一銳部隊在沙漠以北等候漢軍。

     大将軍既出塞,捕虜知單于所居,乃自以一精一兵走之,,而令前将軍廣并于右将軍軍,出東道。

    東道回遠而水草少,廣自請曰:“臣部為前将軍,今大将軍乃徙令臣出東道。

    且臣結發而與匈奴戰,今乃一得當單于,臣願居前,先死單于。

    ”大将軍亦陰受上誡,以為“李廣老,數奇,毋令當單于,恐不得所欲。

    ”而公孫敖新失侯,大将軍亦欲使敖與俱當單于,故徙前将軍廣,廣知之。

    固自辭于大将軍;大将軍不聽,廣不謝而起行,意甚愠怒。

     衛青出塞後,自俘虜口中得知單于住地,便親自率一精一兵挺一進,命前将軍李廣與右将軍趙食其合兵一處,由東路進軍。

    李廣因東路繞遠,水草也少,主動請求說:“我的部隊是前将軍的部隊,而今大将軍卻改命我部為東路軍。

    我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