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晉呂卻夜焚公宮秦穆公再平晉亂

關燈
中不以為然。

    思量道:“當初奉獻公之命,去伐蒲城。

    又奉惠公所差,去刺重耳。

    這是桀犬吠堯,各為其主。

    今日懷公已死,重耳即位,晉國方定,又幹此大逆天道之事。

    莫說重耳有天人之助,未必成事;縱使殺了重耳,他從亡許多豪傑,休想輕輕放過了我。

    不如私下往新君處出首,把這話頭,反做個進身之階。

    此計甚妙。

    ”又想:“自己是個有罪之人,不便直叩公宮。

    ”遂于深夜往見狐偃。

    狐偃大驚,問曰:“汝得罪新君甚矣!不思遠引避禍,而夤夜至此何也?”勃鞮曰:“某之此來,正欲見新君,求國舅一引進耳!”狐偃曰:“汝見主公,乃自投死也。

    ”勃鞮曰:“某有機密事來告,欲救一國人一性一命。

    必面見主公,方可言之。

    ”狐偃遂引至公宮門首。

    偃叩門先入,見了文公,述勃鞮求見之語。

    文公曰:“鞮有何事,救得一國人一性一命?此必托言求見,借舅氏作面情讨饒耳。

    ”狐偃曰:“‘刍荛①之言,聖人擇焉。

    ’主公新立,正宜捐棄小忿,廣納忠告,不可拒之。

    ” 文公意猶未釋。

    乃使近侍傳語責之曰:“汝斬寡人之快,此衣猶在,寡人每一見之寒心。

    汝又至翟行刺寡人,惠公限汝三日起身,汝次日即行,幸我天命見,不遭毒手。

    今寡人入國,汝有何面目來見?可速逃遁,遲則執汝付刑矣!”勃鞮呵呵大笑曰:“主公在外奔走十九年,世情尚未熟透耶?先君獻公,與君父子;惠公則君之弟也。

    父仇其子,弟仇其兄,況勃鞮乎?勃鞮小臣,此時惟知有獻惠,安知有君哉?昔管仲為公子糾射桓公中其鈎,桓公用之,遂伯天下。

    如君所見,将修射鈎之怨,而失盟主之業矣。

    不見臣,不為臣損,但恐臣去,而君之禍不遠也。

    ”狐偃奏曰:“勃鞮必有所聞而來,君必見之。

    ”文公乃召勃鞮入宮。

    勃鞮并不謝罪,但再拜口稱“賀喜!”文公曰:“寡人嗣位久矣,汝今日方稱賀,不已晚乎?”勃鞮對曰:“君雖即位,未足賀也。

    得勃鞮,此位方穩,乃可賀耳!”文公怪其言,屏開左右,願聞其說。

    勃鞮将呂、卻之謀,如此恁般,細述一遍:“今其一黨一布滿城中,二賊又往封邑聚兵。

    主公不若乘間與狐國舅微服出城,往秦國起兵,方可平此難也。

    臣請留此,為誅二賊之内應。

    ”狐偃曰:“事已迫矣!臣請從行。

    國中之事,子餘必能料理。

    ”文公叮囑勃鞮:“凡事留心,當有重賞!”勃鞮叩首辭出。

     文公與狐偃商議了多時,使狐偃預備溫車于宮之後門,隻用數人相随。

    文公召心腹内侍,吩咐如此如此,不可洩漏。

    是晚,依舊如常就寝。

    至五鼓,托言感寒疾腹病,使小内侍執燈如廁。

    遂出後門,與狐偃登車出城而去。

    次早,宮中俱傳主公有病,各來寝室問安,俱辭不見。

    宮中無有知其出外者。

    天明,百官齊集朝門,不見文公視朝,來至公宮詢問。

    隻見朱扉雙閉,門上挂著一面免朝牌,守門者曰:“主公夜來偶染寒疾,不能下一床一。

    直待三月朔視朝,方可接見列位也。

    ”趙衰曰:“主公新立,百事未舉,忽有此疾,正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衆人信以為真,各各歎息而去。

    呂、卻二人聞知文公患病不出,直至三月朔方才視朝,暗暗歡喜曰:“天教我殺重耳也!” 且說晉文公、狐偃潛行離了晉界,直入秦邦,遣人緻密書于秦穆公,約于王城相會。

    穆公聞晉侯微行來到,心知國中有變。

    乃托言出獵,即日命駕,竟至王城來會晉侯,相見之間,說明來意。

    穆公笑曰:”天命已定,呂卻輩何能為哉?吾料子餘諸人,必能辦賊,君勿慮也!”乃遣大将公孫枝屯兵河口,打探绛都消息,便宜行一事。

    晉侯權住王城。

     卻說勃鞮恐呂、卻二人見疑,數日前,便寄宿于卻芮之家,假作商量。

    至二月晦日,勃鞮說卻芮曰:“主公約來早視朝,想病當小愈。

    宮中火起,必然出外。

    呂大夫守住前門,卻大夫守住後門,我領家衆據朝門,以遏救火之人。

    重耳雖插翅難逃也!”卻芮以為然,言于呂省。

    是晚,家衆各帶兵器火種,分頭四散埋伏。

    約莫三更時分,于宮門放起火來。

    那火勢好不兇猛!爆人都在睡夢中驚醒,隻道宮中遺漏①,大驚小敝,一齊都亂起來。

    火光中但見戈甲紛紛,東沖西撞,口内大呼:“不要走了重耳!”宮人遇火者,爛額焦頭;逢兵者,傷肢損體。

    哀哭之一聲,耳不忍聞。

    呂省仗劍直入寝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