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猛姜維北伐喪師 老丁奉東興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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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奉得從容枭首,麾兵再進,三千吳兵,沖入魏營,胡遵即上馬對敵,哪禁得吳兵厲害?所向無前,慌忙棄去前屯,退入後寨。

    可巧吳将呂據留贊唐資等,陸續殺到,眼見得魏兵駭走,連後寨都不能保守,你貪生,我怕死,紛紛向浮橋渡回,人多橋壞,溺死了好幾萬人;胡遵飛馬先走,幸得逃命,所有辎重甲仗,盡被吳兵搬歸。

    魏将王昶毋丘儉,接得胡遵敗報,也燒屯退回。

    諸葛恪行至東興,賞勞諸将,奏凱還朝;特将叛将韓綜首級,獻入大帝廟中,聲罪報功,恪得加封一陽一都侯,領荊揚二州牧,都督中外諸軍事。

     越年,恪按欲出兵伐魏,群僚固谏不從,當即遣司馬李衡,西行至蜀,約同舉兵。

    蜀大将軍費祎,方被降将郭修刺死,将佐多不願出師;獨衛将軍姜維,有志北伐,以為有機可乘,不行何待?乃率數萬人出石營,經董亭,進圍狄道。

    諸葛恪得李衡歸報,也領兵入淮南,環攻新城。

    魏大将軍司馬師,用主簿虞松計,使毋丘儉等堵禦吳兵,堅壁勿戰;另檄征西将軍郭淮,雍州刺史陳泰,盡發關中士卒,速援狄道。

    淮與泰奉檄馳援,甫抵洛門,那姜維已探知消息,自恐糧食不繼,撤圍引去,諸葛恪卻尚屯兵新城,連日督攻。

    城将陷落,守将張特,佯為乞降,隻言魏法須守城百日,方可出降,家族免罪,今被圍已九十餘日,乞恩許滿限,然後開城拜納等語;恪信為真言,饬兵緩攻。

    不意特乘夜修城,補阙完殘,至次日登城大呼道:“我情願鬥死,豈肯降汝吳狗?”特為一牛之稱,牛固不宜事狗。

    恪聞言大怒,再饬攻城,竟不能克,軍士銳氣已衰,更兼天氣蒸悶,多半遇疫,死亡相繼,恪尚虐一待将士,說他不肯盡力,衆益離散。

    魏将毋丘儉等且乘敝進援,吳兵大恐,不戰自潰,恪也隻好逃歸。

    沿途散失軍械,不可勝計,于是吏民失望,怨毌交乘,恪不自引責,反苛求将吏過失,或誅或黜,累日不絕。

    且恐他人暗算,累得一精一神恍惚,寝食不安。

    先是恪出兵淮南,整裝将行,忽有一人滿身素服,趨入閣中,内吏問為何事?那人謂至寺院迎僧,為親超薦,不意誤走至此内,吏将他叱出,轉語外門守卒,俱言持械把門,并不見有一人進來,大衆都為詫異。

    及出行後,舟車左右,時有白虹環繞,家中廳屋棟梁,無故自斷,家人都目為不祥,替恪擔憂,恪卻安然歸家,總算幸事;但與恪語及,恪也覺驚心。

    一日早起盥洗,聞水中有血腥氣,連易數盆,血腥如故,待至戴冠加衣,衣冠上亦有腥氣,正驚疑間,忽侍中孫峻,赍诏到來,召恪入宴。

    恪亦防有他變,詐言腹疾,不便飲酒,峻忙說道:“天子設宴宣召,欲與太傅共議大事,請太傅力疾一行;若因禦酒不便下飲,盡可自赍藥酒,随身帶去。

    ”以詐應詐。

    恪因峻素來親信,計劃周到,料無他謀,乃令峻先行,自易朝服出門。

    門内豢有黃犬,突至恪前,銜一住恪衣,恪愕然道:“犬不欲我出門麼?”乃還坐片刻,少頃複出,犬銜衣如故,恪不禁動怒道:“犬亦敢來戲我麼?”遂令衛士将犬趕出,登車入朝。

    散騎常侍張約朱恩,為恪爪牙,呈遞密書,勸恪毋入。

    恪省書欲歸,适遇太常滕胤,問将何往?恪以腹痛甚劇為辭,胤答說道:“既已到此,應該一見主上,方可告歸。

    ”恪躊躇多時,又由孫峻出來敦促,乃劍履上殿。

    這一番有分教: 列席未終頭已落,覆巢以下一卵一無完。

     恪既入殿,究竟有無禍變,試看下回便知。

     姜維之主張北伐,欲繼諸葛遺志,非不足嘉?所惜者有志乏才耳。

    費祎一陰一加裁制,不令興師,亦為知己知彼之論。

    然伐亦亡,不伐亦亡,諸葛武侯之《後出師表》,詳哉言之。

    天不祚漢,武侯殂于中壽,姜維才不逮武侯,而又輔佐無人,此北伐之所以寡效也。

    牛頭山一役,未得寸土,既喪二将,先聲已挫,後事可知,蜀其尚能長存乎?孫權承父兄遺業,任才尚計,史謂其有勾踐遺風,乃内一寵一相尋,晚年益愦,廢長立幼,亂本已成;諸葛恪孫峻諸徒,皆不足托孤寄命,而權則倚為心膂,囑令輔政。

    恪修繕湖堤,築城自固,尚為保境之良策;東興破敵,功由丁奉,班師東返,遽沐侯封,恪之幸也。

    乃小勝即驕,窮兵不已,至于新城頓挫,猶且不知引咎,作福作威,雖欲不亡,烏可得耶?語有之:“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觀諸葛恪而益信;若孫峻則更不足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