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毀故廟感傷故後 挑外釁激怒外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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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高起三丈,更派使至高句骊國,征發兵民,要他速渡遼河,夾攻匈奴。

    高句骊為漢武所滅,夷作郡縣,雖遺種尚受侯封,卻沒有甚麼兵甲,急切如何成行?偏王莽一再催一逼一,惱動高句骊遺衆,索一性一拒絕莽使,也為寇盜。

     嗣是東西南北諸邊疆,無一不亂,弄得王莽顧此失彼,跼蹐不安。

    未幾焉耆國又叛,西域都護但欽被戕,越使王莽焦急,臨朝時常帶愁容。

    群臣見莽有憂色,還要當面獻谀,隻說是夷狄為亂,無傷聖德,不久便可蕩平。

    莽亦意氣方張,未肯悔過,但務剿襲古制,粉飾太平。

    自從小錢頒行,民感不便,莽更作金銀龜貝錢布諸品,号為寶貨,種類錯雜,名目紛繁,民間愈覺煩擾,屏諸不用,但将漢朝遺留的五铢錢,賣買交易。

    莽乃将寶貨停辦,另鑄五十大錢,使與一文小錢并行,所有漢朝的五誅錢,概令銷毀,如百姓尚敢私藏,罪當投荒。

    官吏借端搜索,鬧得雞犬不甯,偶被搜出,即将全家充戍,如有私鑄銅錢,責令五家連坐,一并充軍。

    最可惡的是犯人夫婦充發出去,不準完聚,竟将婦女另行改配,或罰做軍人奴婢,永不放還,這真是古今罕有的虐政。

    莽仿行周官王制,周官即《周禮》,王制即《禮記》。

    特置卒正連率,同帥。

    及大尹屬令屬長州牧,更分六鄉六尉六隊六服,合為萬國,所有郡縣名稱,辄為變易,一郡易至五名,官吏都不能記憶。

    莽且自為得計,以為制度改定,天下自然平定。

    因此召集公卿,日夕會議,聚訟紛纭,甚至各處案件,申報上來,無暇批一發出去,就是守令各官,也不遑考績,聽他作惡舞弊,贻害闾閻。

    每歲雖有繡衣執法,與十一公士,十一公,即前四輔三公四将等官,公之掾屬稱士。

    特節出巡,名為察吏善惡,稽民勤惰,實是縱他出刮地皮,到處索賄,死要銅錢。

    地方官怎肯破囊?無非是取諸民間,移作赆儀。

    有幾處吏民抱屈,詣阙訴冤,亦被尚書擱置,連年守候,不得告歸。

    至若拘系郡縣,無故待質,也是沈滞得很,往往至莽下赦文,然後得出。

    這是亂時通病,不特新莽時為然。

    就是内外衛兵,本可一年交代,或且遲至三年,邊兵陸續招赴,不下一二十萬,都要仰食縣官,縣官無從取傍,隻好暴斂橫征。

    五原代郡諸民,受禍最烈,為亂最早。

    莽不問民生疾苦,隻知遣兵征剿,百姓外遭胡寇,内受兵災,除死以外,幾無他法。

    還虧匈奴烏珠留單于,一病遂死,右骨都侯須蔔當,方執大權,素與于粟置支侯鹹友善,把他擁立,勸鹹與中國和親,鹹自稱烏累若鞮單于,頗怨烏珠留将他貶号,也把烏珠留諸子降職,且尚未知子登死狀,所以依看須蔔當計議,遣使入塞,有意請和。

    莽查得須蔔當妻,就是王昭君女須蔔居次,因此封昭君兄子王歙為和親侯,王飒為展德侯,使他赍着金币,往賀單于即位,僞言侍子登無恙,但教單于送出陳良終帶諸人,便可将登遣歸。

    單于貪得莽賂,又欲與登相見,遂捕交陳良終帶,及手殺刁護賊芝音等人。

    王歙兄弟,将良帶等押解長安,莽援《周易》“焚如死如”的遺訓,放起一把大火,把良帶等推入火中,燒成灰燼!良帶等原是該殺,但必用火燒,亦是過虐。

    下令召還諸将,罷歸屯兵,一番勞師動衆的大禍,總算暫時打消。

    是年王莽改元号為天鳳元年。

    小子有詩詠道: 未谙武略想平胡,功未成時萬骨枯; 買得罪人付一炬,可憐民命已難蘇。

     莽與單于言和,單于遣使報謝,并迎侍子登歸國。

    登已早死,如何遣還?欲知王莽對付情形,容待下回再表。

     偏一愛一者不明,好詐者必敗,是二語好為王氏姑侄,作一注腳。

    孝元皇後之一寵一莽,全為一愛一莽而起,莽以媚一術博姑母一之歡,使之堕入計中而不之覺。

    迨莽篡竊漢祚,始悔偏一愛一之失策,晚矣。

    夫帝可弑,國可盜,則漢室宗廟,何不可毀?孝元後之且驚且泣,料莽不永,純是婦人咒詈口吻,豈真能預測先幾?且黑貂漢臘,何益夫家,大事已去,小節無論已。

    莽挾詐以欺國人,而不足以欺外夷,匈奴發難,邊警疊聞,尚不肯從嚴尤之請,竟欲大舉平胡,北征之師未出,而東西南三面,變端疊起,莽已旰食之不遑,尤複師心稽古,一何可笑。

    孔子所謂“反古之道,災必及身,”況如莽之身為亂賊,無在非詐乎?好詐必敗,王莽其已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