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第一回 祀南郊司馬開基 立東宮庸雛伏禍

關燈
屢把立嫡以長的古訓,面語武帝,惹得武帝滿腹狐疑,勉強延宕了一年。

    衷已年至九歲了,楊後常欲立衷為太子,随時絮聒,又經趙夫人從旁幫忙,隻說:“衷年尚幼沖,怪不得他童心未化,将來大器晚成,何至不能承統。

    今主上即位二年,尚未立儲,似與國本關系,未免欠缺,應速立衷為嗣”雲雲。

    從來婦人私語,最易動聽,況經一妻一妾,此倡彼和,就使鐵石心腸,也被銷熔。

    況晉武帝牽情帷菑,無從擺脫,怎能不為它所誤,變易成心?泰始三年正月,竟立衷為皇太子。

    禍本成了。

    内外官僚,那個來管司馬家事?且衷為嫡長,名義甚正,更令人無從置喙,大衆不過依例稱賀,樂得做個好好先生,靜觀成敗罷了。

     是年特下征書,起蜀漢郎官李密為太子洗馬,密父虔早殁,母何氏改醮,單靠祖母劉氏撫養,因得長成。

    是時劉氏年近百歲,起居服食,統由密一人侍奉。

    密乃上表陳情,願乞終養。

    表文說得非常懇切,一經呈入,連武帝也為動情,且閱且歎道:“孝行如是,畢竟名不虛傳呢。

    ”《陳情表》傳誦古今,不待錄入,惟事可風世,因特筆表明。

    待至劉終服阕,仍複征為洗馬,不久即出為守令,免官歸田,考終原籍。

    随手了結,免緻閱者疑問。

     泰始四年,皇太後王氏崩,武帝居喪,一遵古禮,迨喪葬既畢,還是缞绖臨朝。

    先是武帝遭父喪時,援照魏制,三日除服,但尚素冠蔬食,終守三年。

    至是改魏為晉,法由己出,因欲仿行古制,持三年服,偏百官固請釋缞,乃姑允通融,朝服從吉,常服從兇,直到三年以後,才一律改除。

    不沒晉武孝思,惟不能力持古禮,尚留遺憾。

    事有湊巧,晉室方遭大喪,那孝子王祥,亦老病版終。

    祥系琅琊人氏,早年失恃,繼母朱氏,待祥頗虐,卧冰求鯉的故典,便是王祥一生的盛名。

    後仕魏至太尉,封睢陵侯,武帝即位,遷官太保,進爵為公。

    見上文。

    祥以年老乞休,一再不已,乃聽以睢陵公就第,祿賜如前。

    已而病殁,赙贈甚優,予谥曰元。

    祥弟名覽,為朱氏所出,屢次谏母護兄,孝友恭恪,與祥齊名,後來亦官至光祿大夫。

    門施五馬,代毓名賢,這豈不是善有善報麼?叙祥及覽,連類并書。

     且說晉武帝新遭母喪,無心外事,但将内政稍稍整頓,已是兆民樂業,四境蒙庥。

    過了年餘,方欲東向圖吳,特任中軍将軍羊祜為尚書左仆射,出督荊州軍事。

    祜坐鎮襄一陽一,日務屯墾,繕備軍實,意者待時而動,不願與吳急切啟釁,故在軍中常輕裘緩帶,有儒雅風。

    武帝亦特加一寵一信,聽他所為。

    不意雍涼交界,忽出了一個外寇,叫做秃發樹機能,這樹機能系出鮮卑,為秦漢時東胡遺裔,散居塞北鮮卑山,因即沿稱為鮮卑種。

    鮮卑酋匹孤,集得部衆千人,從塞北入居河西。

    妻相掖氏方孕,延至足月,陡欲分娩,不及起一床一坐蓐,竟在被中産出一兒,鮮卑人呼被為秃發,乃以秃發兩字,為嬰兒姓氏,取名壽阗。

    壽阗年長,嗣父遺業,卻也沒甚奇異,不過部衆日繁,約得數千人。

    壽阗子就是樹機能,骁果多謀,集衆數萬,出沒雍涼,當鄧艾破蜀時,上表乞降,遂任他居住。

    偏偏養癰贻患,到了泰始六年,居然造起反來,是為胡人蠢動的第一聲。

    提要鈎元。

    小子有詩歎道: 豺狼生一性一本猖狂,聚衆咆哮敢肆殃。

     不信晉朝開國日,已聞叛賊樹西方。

     欲知樹機能造反後事,容待下回叙明。

     本回開宗明義,揭出西晉外患,由内亂而起,确是探原之論,并足援古證今,為未來之龜鑒。

    可見作者别具苦心,特借史事以諷世,冀免淪胥之苦,非好為是一浪一費筆墨也。

    魏蜀之亡,應詳見《後漢演義》中,故從簡略,獨提出賈充之助逆,作一伏案,蓋佐晉開國者賈氏,誤晉亂國者亦賈氏,所關甚大,不容恝視。

    及晉主炎篡位以後,封宗室,立楊後,俱屬振領提綱之筆,至冊皇子衷為太子,事出晉主之誤信婦人,帷帟之言,十有九敗,何辨之不早辨也?至若晉武之終喪,及李密王祥之盡孝,均随事叙入,懲惡而勸善,其猶有良史之遺風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