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納忽山孱主亡身 斡難河雄酋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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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給他,窩闊台自然心喜,不在話下。

    蒙俗專喜納再醮婦,不知何故?正拟率兵再進,忽有蔑裡吉部人,來獻一個女子,父名答亦兒兀孫,女名忽闌。

    帖木真道:“你為何今日才行獻女?”答亦兒兀孫道:“途次為巴阿鄰種人諾延所阻,留我住了三宿,因此來遲。

    ”帖木真道:“諾延在哪裡?”答亦兒兀孫道:“諾延也随來投誠。

    ”帖木真怒道:“諾延留你女兒,敢有什麼歹心?”便命左右出帳,去拿諾延,那女子忽闌道:“諾延恐途中有亂兵,所以留住三日,并沒有意外邪心。

    我的身一體,原是完全,若蒙收為婢妾,何妨立即試驗!”胡女無恥如此,可歎。

    言未畢,諾延已由左右推入,也禀着道:“我隻一心奉事主人,所有得着美一女好馬,一律奉獻,若有歹心,情願受死!”帖木真點首,便命答亦兒兀孫及諾延出帳,自己挈着女子忽闌,親加試驗去了。

    過了半日,帖木真複召諾延入見,與語道:“你果秉一性一忠誠,我當給你要職。

    ”諾延稱謝而出。

    獨答亦兒兀孫未得賞賜,不免失望,暗中聯絡蔑裡吉降衆,叛走色楞格河濱,築寨居祝嗣由帖木真遣将往讨,小小一個營寨,不值大軍一掃,霎時間踏成平地。

    所有叛衆,盡作鬼奴。

    答亦兒兀孫也杳無下落。

    最不值得。

    帖木真聞叛徒已平,遂進兵追襲脫黑脫阿。

    到了阿爾泰山,歲将殘臘,便在山下設帳過年。

    既有古兒八速,複有忽闌女子,途中頗不寂寞。

     越歲孟春,聞脫黑脫阿已逃至也兒的石河上,與屈曲律會合,當即整治軍馬,逐隊進發。

    适斡亦剌部酋忽都哈别乞,窮蹙來降,遂令他作為向導,直至也兒的石河濱。

    脫黑脫阿等倉猝抵禦,戰了半日,部下已殺傷過半,勢将潰散。

    那帖木真軍恰是厲害,一陣亂箭,竟将脫黑脫阿射死。

    隻有他四子逃免。

    屈曲律亦帶了蔑裡吉部餘衆,及乃蠻部遺民,投奔西遼去了。

    西遼國的源流,後文再詳,今且慢表。

     且說帖木真既逐去屈曲律等,恐道遠師勞,不欲窮追,便下令旋師。

    臨行時忽聞劄木合被人拿到,當由帖木真召見來人。

    來人進告道:“我是劄木合的伴當,因懼主子天威,不敢私匿,所以将他拿來!”帖木真尚未回答,隻聽帳外有喧嚷聲,便喝問何事?左右道:“劄木合在外面說話哩。

    ”帖木真道:“他說甚麼?”左右道:“他說老鴉會拿鴨子,奴婢能拿主人。

    ”帖木真點頭道:“說的不錯!”便命左右将來人綁出,叫他在劄木合面前殺訖。

    并着合撤兒傳語道:“劄木合,你我本系故交,我先曾受你的惠,不敢相忘,你何故離了我去?如今既又相合,不妨做我的伴當,我卻不是記仇忘恩的!況我與汪罕厮殺,你也曾與汪罕離開,及與乃蠻厮殺,你又将乃蠻實情通告我軍,我亦時常惦念,勸你不要多心,留在我帳下罷!”劄木合歎道:“我前時與汝主相交,情誼很密,後因被人離間,所以彼此猜疑,我今日羞與汝主相見。

    汝主已收服各部,大位子定了,從前好做伴時,我不與做伴;如今他為大汗,要我做伴甚麼?他若不殺我呵,似膚上虮蝨,背上芒剌一般,反教汝主不得心安!天數難逃,大福不再,不如令我自盡罷!”合撤兒入報帖木真,帖木真道:“我本不忍殺他,他欲自盡,依他便了!”貓哭老鼠假慈悲。

    劄木合即日自一殺,帖木真命用厚禮葬了。

    當下奏凱東還,到了斡難河故帳,與母妻歡叙,大家暢慰。

    恐孛兒帖未免吃醋。

    宋甯宗開禧三年冬月,大書年月。

    帖木真大會部族于斡難河,建着九斿白旗,順風蕩漾,上面坐着八面威風的帖木真,兩旁侍從森列,各部酋先後進見,相率慶賀。

    帖木真起坐答禮,各部酋齊聲道:“主子不要多禮,我等願同心擁戴,奉為大汗!”帖木真躊躇未決,合撤兒朗聲道:“我哥哥威德及人,怎麼不好做個統領?我聞中原有皇帝,我哥哥也稱着皇帝,便好了!”快人快語。

    部衆聞言,歡聲雷動,統呼着皇帝萬歲!隻有一人閃出道:“皇帝不可無尊号,據我意見,可加‘成吉思’三字!”衆視之,乃是闊闊出,平時好談休咎,頗有應驗。

    遂同聲贊成道:“很好!”帖木真也甚喜歡,遂擇日祭告天地,即大汗位,自稱成吉思汗。

    “成吉思”三字的意義:成者大也,吉思,最大之稱。

    《元史》作青吉斯。

    嗣複在杭一愛一山下,建了雄都,審度形勢,地名叫作喀喇和林。

    小子叙述至此,隻好把帖木真三字擱起,以後均名成吉思汗,且系以俚句道: 旄纛居然建九斿,朔方氣象有誰侔? 豈真王氣锺西北,特降魔王括九州! 欲知以後情形,容至下回再述。

     ---------- 乃蠻勢力,過于帖木真,卒因主子孱弱,部将粗一魯,以緻滅亡。

    古兒八速激成兵釁,被虜以後,初意尚欲殉節,似非他婦女比,迨聞作皇後,即降志相從,長舌婦之不可恃也如此!以視古力速八赤猶有慚色。

    可見家有哲婦,尚不莽夫若也。

    若劄木合之反複無常,死當其罪,史錄謂劄木合權略,次于項籍、田橫,而勝于袁紹、公孫瓒,毋乃過于重視耶!惟不願再事帖木真,較諸奴顔婢膝,猶差一間。

    作者抑揚盡緻,褒貶得宜,而于描摹處尤覺一逼一真,是小說家,亦良史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