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魏忠賢喜得點将錄 許顯純濫用非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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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有托塔李天王,能東西移塔,三才善惑人心,能使人人歸附,亦與移塔相似。

    ”牽強附會,确是魏Yan口吻。

    熹宗微笑無言。

    至是亦攔入案中,都誣他招權讷賄,目無法律。

    這賄賂從何處得來?便把移宮一案,加在諸人身上。

    大理寺丞徐大化,至魏Yan處獻策道:“選侍移宮,皇上亦嘗贊成,何贓可指?不若說他納楊鎬、熊廷弼等賄賂,較為有名。

    且封疆事關系重大,即使一并殺卻,後人也不能置議呢。

    ”忠賢大喜,便囑徐大化照計上奏,一面令許顯純照奏審問。

    等到徐疏發落,顯純即嚴鞫文言,疊加慘刑,令他扳誣楊、左諸人。

    文言始終不承,至後來不勝搒掠,方仰視顯純道:“我口總不似你心,汝欲如何?我便依你。

    ”顯純乃令松刑,文言忍痛躍起,撲案厲聲道:“天乎冤哉!楊、左諸賢,坦白無私,甯有受贓情弊?我甯死不敢誣人。

    ”說畢,仆倒地上,奄然無語。

    顯純料不肯供,自檢一紙,捏寫文言供狀。

    文言複張目道:“你不要妄寫!他日我當與你對質。

    ”顯純被他一說,倒也不好下筆,便令獄卒牽退文言。

     是夕,即将文言掠斃,仍僞造供詞,呈将進去。

    楊、左兩人,各坐贓二萬,魏大中坐贓三千,禦史袁化中坐贓六千,太仆少卿周朝瑞坐贓一萬,陝西副使顧大章坐贓四萬。

    忠賢得此僞證,飛騎逮六人系獄,由許顯純非法拷掠,血肉狼藉,均不肯承。

    光鬥在獄中私議道:“他欲殺我,不外兩法;我不肯誣供,掠我至死,或夜半潛令獄卒,将我等謀斃,僞以病殁報聞。

    據我想來,同是一死,不如權且誣供,俟移交法司定罪,再陳虛實,或得一見天日,也未可知。

    ”周、魏等均以為然,俟再訊時,一同誣服。

    哪知忠賢一陰一險得很,仍不令移交法司,但饬顯純嚴行追贓,五日一比,刑杖無算,諸人始悔失計,奈已是不及了。

    自來忠臣義士,多帶獃氣,試想矯旨屢頒,已非一次,哪有天日可見?就使移交法司,亦豈能免死耶? 過了數日,楊漣、左光鬥、魏大中,俱被獄卒害死,光鬥、大中,死後均體無完膚,漣死尤慘,土囊壓身,鐵釘貫耳,僅用血衣裹置棺中。

    又逾月,化中、朝瑞亦斃,惟大章未死。

    群Yan謂諸人潛斃,無以服人,乃将大章移付鎮撫司定罪。

    大章已死得半個,料知不能再生,便招弟大韶入獄,與他永訣,各盡一巵,慘然道:“我豈可再入此獄?今日當與弟長别了。

    ”大韶号哭而出,大章即投缳自經。

    先是漣等被逮,秘獄中忽生黃芝,光彩遠映,适成六瓣。

    或以為祥,大章歎道:“芝本瑞物,乃辱生此間,是即為我等六人朕兆,還有甚麼幸事!”後來果如所言,世稱為六君子。

     六人已死,忠賢還饬撫按追贓,光鬥兄光霁,坐累自盡,光鬥母哭子亡身,家族盡破。

    大中長子學洢,微服随父入京,晝伏夜出,欲稱貸贖父,父已斃獄,學洢恸哭幾絕,強起扶榇,歸葬故裡,日夕哭泣,水漿不入口,竟緻喪命。

    趙南星、李三才,亦坐是削籍,饬所在撫按追贓。

    未幾,又将南星遣戍,終殁戍所。

    吏部尚書崔景榮,心懷不忍,當六君子未死時,曾請魏廣微谏阻。

    廣微本預謀此獄,不料天良未泯,居然聽信景榮,上了一道解救的奏章,惹得忠賢大怒,召入私第,當面呵斥。

    廣微汗流浃背,忙出景榮手書,自明心迹,忠賢尚嘲罵不已。

    廣微趨出,忙上疏求歸,景榮亦乞罷,先後去職。

    閣臣中如朱國桢、朱延禧等,雖未嘗反對魏Yan,但亦不肯極力趨奉,相繼免歸。

    忠賢乃複引用周如磐、丁紹轼、黃立極,為禮部尚書,馮铨為禮部侍郎,入閣預事。

    紹轼及铨,均與熊廷弼有隙,遂以楊、左諸人,因贓斃獄,不殺熊廷弼,連楊、左一獄,也屬無名,乃将廷弼棄市,傳首九邊。

    可憐明廷一員良将,隻為積忤權Yan,死得不明不白。

    他如輕戰誤國的王化貞,曾經逮問論死,反邀赦免,竟獲全生。

    禦史梁夢環,且奏言廷弼侵軍赀十七萬,劉徽又謂廷弼家赀百萬,應籍沒輸軍,中旨一概照準,命錦衣衛追贓籍産,絡繹道途。

    廷弼子兆珪,受迫不堪,竟至自刎。

    所有姻族,連類破産。

    武弁蔡應一陽一為廷弼呼冤,立置重辟,太倉人孫文豸、顧同寅,作詩诔廷弼,又坐诽謗罪斬首。

    編修陳仁錫,修撰文震孟,因與廷弼同郡,亦均削籍。

    小子有詩歎道:

逆予者死順予生,輾轉鈎連大獄成。

     一部古今廿四史,幾曾似此敢橫行。

    

窮兇極惡的魏忠賢,意尚未足,還要将所有正人,一網打盡,說來煞是可恨,容小子下回再詳。